“就算李子墨说了实话，法律也无法制裁楚斌，谁也无法证明身处3楼主卧的戴安娜突发心衰，是因为发生在一楼的这场虚假的争吵。”
“也是。”宋佳人无奈点头，“楚斌怎么可能料到身在三楼主卧的戴安娜会被吓到心脏病发作，他要是想赌这个概率，和出门买彩票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楚斌一定还做了其他举动，以确保戴安娜死亡。”
“你们在说什么呢？”李子墨来回打量着侯伟和宋佳人，“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戴安娜的死是楚斌预谋好的！”
两人都没有理睬她。宋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李子墨的手，在她的惊呼中，宋佳人把手拉到面前嗅了嗅。
“那是真血。”侯伟不耐烦的说。
“这当然是真血！”李子墨抽回手，瞪了宋佳人一眼，“这是楚斌的血。”
宋佳人问：“就算是真血，你怎么确定这是楚斌的？”
“因为这血就是我从他大腿上的伤口处沾到的。”
“你不是说是楚斌自己捅伤的大腿吗？”
“是他自己弄伤的没错，但为了演给肖阳看，我在他裤子上抹了几下，确保手上有血我才跑掉的。”
宋佳人怀疑的问：“你手上的血真是从楚斌伤口上沾到的？”
李子墨委屈的说：“我是干了蠢事，我是恋爱脑，这我都承认。但让我为了楚斌杀死一个与我无关的外国老太太？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啊。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以为这只会吓到戴安娜，我没想到会把她吓死！
“不对！就像你刚刚说的，那老太太的死可能与我们无关！她人在3楼卧室，就算我们闹出的动静再大，她又能听到多少呢？”
侯伟说：“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啊？”
“把你手机号给我。”
李子墨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机号告知了侯伟。
“你留在这儿看着她，我去楼上。”
宋佳人点点头。
目送侯伟离开后，李子墨对宋佳人问：“你男朋友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有资格说别人奇怪吗？”
李子墨不吭声了。
侯伟来到别墅的三层，整层楼非常静谧，见不到半个人影、听不到半点声音，就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
主卧室的房门关着，侯伟走到门前，悄无声息的进入卧室。他背靠门站，打量着这间豪华舒适的房间。
家具是统一的欧式风格，以珍珠白色为主，点缀着淡金色的图案。卧室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观赏植物，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一副老花镜和一个空水杯。
床上的遗体已经被带走，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排泄物的臭味。
望着被重新铺好的床，侯伟眼前浮现出宋佳人悄悄拍下的尸体的照片，照片中的银发老人就躺在这张床上。
从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她往昔的风采，只不过扭曲的表情令这张本应和蔼的脸显得狰狞。
几乎被羽绒被吞噬的老妇人只将左臂拿了出来，她瘦弱的胳膊无法撑起睡衣的袖管。油尽灯枯，是这个死在异国他乡的老太太的真实写照。
摇了摇头，侯伟赶走杂念，拿出手机给位于1楼餐厅的李子墨打去电话。
“开始吧，去客厅大喊大叫。”
电话被李子墨直接挂断。
侯伟站在卧室内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楼下有声音传来，但听的不真切。
过了片刻，李子墨打来电话：“你满意了吗？”她气喘吁吁的问。
“你已经喊到最大声了？”
“警察都过来问我怎么了，你说呢？”
“楼上听不清楚。”
李子墨明显松了口气，“这么说那老太太的死跟我们没关系？”
“你只关心自己吗？”
电话被李子墨挂断。
收起手机，侯伟环视着卧室。他还缺少最关键的一块拼图，没有它推理毫无意义。可问题是该去哪里寻找呢？
侯伟试图将自己带入死去的戴安娜的视角。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看到走进卧室的丈夫时，她不会想到英俊的丈夫心中怀揣着杀意。楚斌是用什么借口让老人张开嘴的呢？是说‘亲爱的，这药你中午忘吃了，来，把药服下。’
戴安娜肯定不会起疑，她只会在感激丈夫的关怀备至中服下夺去她生命的毒药。
楚斌之后会怎么做？站在床旁看着毒药渐渐发挥作用？不，楚斌不能浪费时间确认戴安娜的死亡。他不清楚肖央何时返回，必须尽快返回一楼客厅。
被楚斌丢下的戴安娜独自待在卧室，当服下的物质渐渐露出狰狞獠牙时，她是否觉察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她是否在弥留之际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丈夫？
应该会，侯伟暗自思忖，老者脸上扭曲的表情证明她在死前遭受的痛苦，她无法拯救自己的生命，连呼救都做不到。她甚至没能将身上盖的被子掀开，只能被动接受死神的亲吻。
在临死前，戴安娜一定满含怨恨，她一定是死不瞑目的。
侯伟想起老人侧着头的样子，似乎在看向窗外，她是在留恋清澈如洗的天空吗？还是渴望化为洁白的云朵，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
侯伟轻巧的爬上床，学着死去的老妇人的躺姿，在那床不久前还盖在遗体上的被褥上躺下，他微微偏着头看向窗户。
除了蓝天白云，侯伟只能看到窗台上那几盆枝繁叶茂的盆栽。他学着老妇人的样子，左臂无立的伸向窗户。
“戴安娜，临死前你在想些什么？”侯伟低声呢喃。
“伟哥哥，你在——你在干嘛！？”推门而入的宋佳人被躺在床上的侯伟吓了一跳，她慌忙将门关上，“你困了想睡午觉，也别在这里啊！”
侯伟翻了个白眼，思绪被打断了，他总感觉距离真相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纸，不由得感到一阵挫败。
宋佳人问：“怎么样？我和李子墨在1楼客都叫快破了喉咙，在这里能听到吗？”
“能听到一点，但远达不到会把人惊吓的程度。”
“果然如此，毕竟还隔着一层楼。伟哥哥，警方好像和使馆的工作人员联系上了，不出意外，会按照楚斌的想法办——跳过尸检环节，直接将戴安娜的遗体运回她的祖国。话说伟哥哥刚刚是在看窗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