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依旧平缓,但那双眼神所蕴含的力量却让人无法忽视,“苏九九,你的灵魂并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样简单。”
这句话让苏九九微微一怔,眼中滑过一抹惊疑。
但她的表情没有松动,反而更显得锋利:“我的灵魂是否复杂,和眼下的危机有什么关系?”
澜渊的目光没有移开,反而更加凝重。
好像笼罩着漫长时间与沉重命运的影子:“你真没有想过,为什么裂魂瓶的力量并未真正侵蚀你,甚至在赤瞳堕入深渊之时,你仍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苏九九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用这种姿态审视我。”
澜渊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一些,带着压迫感继续道:“因为你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年代。”
“你——苏九九,灵界的灵序编织者之一,灵界修复秩序中的关键灵体。”
苏九九猛然一怔,像是骤然被投入冰冷的深渊,连握刀的手都轻轻发颤。
她抬头看向澜渊,试图从他表情中寻找到一丝不确定,但那目光如死水般平静。
没有一丝起伏:“你胡说八道什么……灵序编织者?那又是什么荒谬的身份?”
澜渊的语调波澜不惊,但他的话却重重砸在每个人的耳中:“简单来说,灵界的生成和消亡并非随机,每一代灵界都需要维持秩序的灵魂去修复和填补崩坏。”
“灵序编织者,就是灵界的命运针线。”
“每一段灵界历史的变革、重塑,你们都曾参与其中,而你,便是当初修复上一个灵界崩塌的编织者之一。”
苏九九身形微微晃动,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动摇,“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更不记得什么灵界修复,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守护灵界平衡——这和你的荒谬说辞一字不符。”
“你记不起来,是因为那次修复以失败告终。”澜渊的言辞宛如冰尖刺入她的灵魂,令人无法反驳,“你不是单纯的守护者,你是修复者,而你与赤瞳也远不止这么简单。”
“与赤瞳有关?”林昭在一旁低声重复了一句,显然对这些不可思议的过往感到震惊。
而梧桐则死死抱着肩上已经面目狰狞的布偶,低声呢喃着什么,像是在试图分辨这些话语背后正在逼近的真相。
苏九九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目光略过澜渊,冰冷而尖锐:“赤瞳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它之间只是因为裂魂瓶才纠缠在一起。我与它的约定只是我们站在同一阵线,而绝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修复者谎言。”
“是这样吗?”澜渊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复杂情绪,“你与赤瞳之间的纽带远比你想象的深。”
“而那个所谓的约定,其实建立在掩盖上一次失败的灵界修复上的谎言。”
“赤瞳既是裂魂瓶选择的推手,也是你灵魂深处最不愿正视的影子——因为它存在的意义,恰恰是你当年尝试修复灵界失败的证据。”
苏九九如遭雷击,伸手攥起黑刃,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从未质疑过自己与赤瞳的关系,但澜渊的话却像一枚楔子狠狠插进了她的信念之中。
“赤瞳……真的是这样吗?”她低声问自己,声音像是被撕裂一般。
澜渊向前一步,终于以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赤瞳是裂魂瓶最合适的容器,而你,是插入灵界命运之网唯一还未断裂的针线。”
“分开,你们注定失败,而结合,又会引发比失败更大的崩塌。”
沉默的风在裂隙之中回荡,每个人都心如死灰,等着裂隙深处的血光一步步逼近,而命运的重压,早已将每个人压得喘不过气。
命运的网已经编至边缘,而那最后几根针线,正在无声磨损着。
裂隙深处,血色的光芒越来越刺目,犹如一只巨大无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荒芜的大地。
灵魂之线在空中细微地颤动着,那些模糊的力量像蛛网般交织,笼罩着我们的脚下。
每个人的喘息都变得微弱而迟滞,空气中弥漫着不可名状的压迫。
就在苏九九尚未从澜渊铿锵的话语中走出的时候,大地忽然一震,远处的灵魂之雾好像刹那间被割裂,那剧烈的碰撞声令人耳膜刺痛。
灵压扑面而来。我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住动作,目光齐齐投向前方——彼处的大地已被一道黑暗的裂缝硬生生撕开。
浓烈的腐臭和死意从裂缝中倾泻而出,似乎深渊正敞开大门,招揽吞噬着一切。
从裂缝中,数具骸骨战士缓缓爬出,周身缭绕着灰黑色的灵力。
它们的骨骼在灵力的侵蚀下像是被灼烧过般布满裂痕,但却没有一丝脆弱的感觉。
相反,那种缓缓扩散而出的死气,压得每个人的灵魂都感到沉重。
“又是这些家伙!”林昭一声低喝,抬手灵符一闪,指尖扯出一道泛着光泽的灵鞭。
他手腕一转,鞭影如同蛟龙翻腾,猛然卷向裂隙内正涌出的骸骨战士!
灵鞭抽裂空气,在狭长的裂隙空间中激荡出耀眼的灵光,瞬间劈中一具骸骨战士。
那骸骨的胸骨应声碎裂,寸寸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几道碎骨倒飞出去,砸在其他骸骨之上。
“上次才将它们斩尽,这群骸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绝迹!”
“恐怕这次没那么幸运。”张老头死死盯住裂缝的方向,亡魂杖的寒光忽然剧烈跳跃,那是某种绝对危险的预警。
他喘了口气,低声说道:“不太对劲,那东西……那东西,它比之前的骸骨更强!”
他的话音未落,裂缝中的暗影突然汹涌翻滚。
一个高大的身躯紧随骸骨战士的身后踏出,被厚重黑袍所包裹的它,身形如枯槁的古树。
手中握着一根形如扭曲蛇形的黑木法杖,散发着邪异的光芒。
“森涌!果然是这群魂巫族的孽障!”澜渊低沉开口,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敌意。
“本以为你们族群的术士早已退出灵界,没想到还有活口藏在裂隙的残骸中。”
黑袍男子森涌的脸隐藏在袍帽下,露出的仅仅是苍白破碎的皮肤。
一对泛着病态灰光的眼睛像毒蛇般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