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接过鹰司家主递来的两千万円支票,早苗子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次是真的激动了,要知道她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手握这么多的钱。
老板的事务所坐落在涉谷中心街的边缘地带,而且还是那种特别不起眼的位置。
据她所了解,每个月的租金大概也就在四十万円左右,这么一算下来,自己外出一趟,居然挣了一个两个三个……
这下别说租金了,直接给老板把店铺买下来,自己当老板给那大叔发工资都可以。
“决定了!!”
走出鹰司家大门,早苗子一跺脚开口说道,顺势看向了身后的麻衣和松下,
“这一次赚到的钱,我们就分一部分给老板好了,剩下的我们三人平分……”
说着,她发现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作为一个员工,想要私自扣下鹰司家给的悬赏金,引起了两人的不满,连忙摆手道:
“算啦,就当我没说……可是老板他自己都不来,就算是按照店里的规矩,我们也应该分得百分之二十……”
实际上,两人倒不是在乎这件事。
麻衣靠着保险,已经有上亿円等着她去领;至于松下,作为冰川前任大宫司,基本是不在乎钱这种身外之物。
两人所想的,是这次的事情,本质上还是风间凌人最后出的手,想要瞒过那位什么的基本不现实。
“百分之二十的话,也有四百万円,我们三人平分,还是好多哦,我得先去买个大的存钱罐。”
早苗子拿出手机,开始用四百去除以三,却忽而见到一则弹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麻衣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跟上之后问道。
早苗子将手机举了出来,指着上面的一张图片道:
“这……这人怎么有些像是老板?”
在她手机上,正有一则实时新闻,不是刚刚发生的‘大地震’,而是另外一条:
【本日午後、渋谷発三番線電車内で20代男性が窒息し死亡,警視庁が原因を調査中。】
新闻的内容极其简短,并没有给出死者的清晰照片,而是将其面部打了马赛克。
问题是那身西装,是早苗子曾经强行拉着风间凌人去中心街一起挑选的,她自认为绝不可能认错。
而且,新闻上的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其他特征,怎么看都像是风间凌人,导致早苗子的双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这回不是激动,纯是害怕的。
先前从旧玉川水泵站过来的时候,她就给对方发了消息,但迟迟不见回复,甚至连【已读】都没有出现。
“哈……我在想什么,应该……怎么会是老板,他现在应该是在店里睡懒觉才对吧?”
早苗子收回手机,干笑了两声之后说道。
然而,还没等麻衣接上她的话,少女便立刻拨通了电话出去。
没一会,电话便被成功接通,但那头嘈杂的声音,还是让早苗子的心脏不由得提了起来。
“莫西莫西?我是早苗……”
早苗子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男声:
“请问是风间先生的家属吗?他刚刚出了事故,现在遗体正在送往监察医务院,警视厅正在调查死亡……”
啪塔——
手机顺着少女的手指滑落,砸在地面之上,好在套了壳的原因,并没有被一下子摔坏。
早苗子连忙弯腰捡起,再度将其放到耳边:“您……您说什么?!”
电话那头一阵杂乱,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早苗子的母亲大人:
“刚刚发生一起意外死亡事件,逝者是你打工处的老板,具体死亡原因当下正在调查,你要不要先过来?”
“啊?”早苗子只觉得又有些抓不住手机,但没有在意妈妈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店里打工,而是连忙问道,
“不可能吧?今今天又不是愚人…愚人节。”
她急得都有些口吃了,显然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电话那头又是许多人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警察的传呼机乱入其中,待得十来秒过后,早苗由美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是真的,你老板的家属是谁?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家人,如果是有病史的话,调查一下就会列入自然死亡。但现在什么也查不到,按照规定,将要开始司法解剖,确定窒息的具体原因。”
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早苗子整个大脑全是浆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是麻衣从她手中拿过了手机,直接对着那边说道:“我们这边马上过来,不需要解剖,老板的家属可以联系到的。”
接着,她又和电话那头迅速对话了几句,这才放下手机,开口道:
“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要是老板莫名其妙被解剖了的话那可不妙。”
“是的,我找点关系,把事情压下来先,保留住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事。”松下接入了话题,同时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等等……”早苗子看着两人,满脸不可置信,“你们刚刚都听到了吧?”
“嗯,怎么?”麻衣问道,松下则是已经走向旁边拨打电话了。
“不是……”早苗子浑身颤抖了起来,“电话里说……老板他,他……”
“不会的。”麻衣见状,连忙捧住她的脸,开口道,
“我们是灵媒,是修行者,老板更是强到没边的那一类,怎么可能突然死亡,一切肯定有原因,只是普通人不了解,你也是灵媒,这点都想不明白吗?”
早苗子就是想得明白,眼下才急得要死。
老板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天知道背后有什么人在针对他。
而且看他一直隐藏身份,早苗子早就认定,风间凌人就是有仇家,而且还不少。
在电车里面莫名其妙窒息死亡,在普通人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落在风间凌人的身上……
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早苗子整个人都慌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哪怕此刻被麻衣捧着脸,泪水还是不断喷涌而出。
不过反观麻衣,此刻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先前她刚刚见到风间凌人附身早苗子解决麻烦,绝不认为后者会出事。
“别急,先过去看看再说。”此刻的松下也已经放下电话,他联系上了人,至少可以先留住风间凌人的身体,不至于让其被拉去解剖。
……
没一会,一辆车停在了几人面前,由松下所带领,几人前往了监察医务院。
早苗子已经稳定住了情绪,只是越接近目的地,她整个人的状态就越糟糕。
“怎么会突然这样……如果一会见到老板……”
少女喃喃自语着,有些不敢想接下来发生的事。
如果自己过去,首先见到的是一团白布……
刚刚靠近监察医务院,早苗子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母亲大人,看着对方脸上的沉重表情,她本来就已经够混乱的脑子,立刻变得更加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松下率先下车,走至早苗由美身前,对其做了个自我介绍,接着两人聊了几句,后者这才点头,随后来到早苗子身边。
“这位就是你老板的家属吗?”
早苗子点了点头,松下先前已经在车上和她交待好了,风间凌人没有家属,现在要跳过医务院的验尸,最好就是让松下来代替家属。
如果她再多想一点,立刻就能理清一件事情,正是麻衣和松下,似乎也是亲戚关系这事。
只是现在的早苗子,没有精力去思索这种事,甚至她都不知道一会该怎么迈步走进去。
“既然说是病史,那就可以理解了,警方已经调过那里的监控,当时他正在前往世田谷区的电车上,突然就晕倒在地,周围人上去看的时候,已经窒息了。”
早苗由美解释道,她明显感觉得出来,那个男人突然离世,对于自己女儿的打击巨大,语气也很是缓和。
“我……我知道,我得去看看。”早苗子开口说道。
早苗由美仔细看了看她的小脸,开口问道:“你确定吗?按规定现在是不能看的,得让这位松下先生签字之后,再领尸体送往殡仪馆。”
“夫人放心,我已经打通完关系,文件应该很快就下来。”松下接话道,意思是这件事情他已经尽数解决。
早苗由美点了点头,她之前是认识这位神社的大宫司的,或者说日本的警视厅本来就是财阀体系下的一个分支。
松下这种大人物,就算是离了冰川神社,在这整个体系之中,依旧有着不小的名气和权力。
正在这时,早苗由美的对讲机中似乎收到了消息,与下属对话几句之后,她弯下腰来,用手指理了下早苗子的头发:
“先前的地震伤亡也有好几起,现在我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忙……”
“没事,您去忙你的就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关系的。”早苗子应道。
虽然现在情绪很糟糕,但她也不想让母亲过于担心自己。
又与早苗子交谈了一会之后,早苗由美坐上了去往别处的车。
眼下涉谷大地震,各处都有伤亡事件,警视厅人手本来就不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死亡的人,正好是自己女儿打工处的老板,她根本不会到此。
警车启动,早苗由美透过玻璃看向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压住了心中去探究她那些秘密的打算,转而往整个医务院内瞥去。
——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你不是我怎么调查都查不出来底细的大人物吗?
……
另一边,经过几道手续,早苗子等人终于走进了监察医务院内。
隔着玻璃,她看到风间凌人的‘遗体’。
医用白布将其尽数盖住,其实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他的。
这一刻,早苗子心中忽而生出一种想法:
这会不会是老板在骗我?他以往总是骗人,说不定他脑子不好使了,以为今天还是愚人节,所以就……
几乎无意识的,少女的双手搭到了透明玻璃上,嘴里哈出的雾气使得玻璃有些泛白,导致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如果有必要的话,其实可以做解剖的,至少可以调查出来患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窒息。”几米外的法医递出了一份报告,
“不过据我多年的经验,既然排除了心脏病之类的病史,那有可能是因为患者有什么过敏原……”
松下摇了摇头,接过报告,指节在「建议进一步毒理检验」一行敲了敲:
“不必了,就按自然死亡立刻结案就好,如果要调查死因,我们自己会找人调查的,就不劳烦您这边了。”
“嗯……”法医见状也只能同意,他倒蛮想要尝试一下解剖的,毕竟这种意外死亡,在全球看来都是极为少有的事。
待法医走后,早苗子回过身来,她此刻已经冷静了很多,再没有和先前一样流泪,确定周围没人便立刻开口问道:
“接下来怎么做?”
松下可没认为风间凌人真的死去,对方能附身早苗子,还能和天劫对抗,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但之前麻衣的举动,也让他明白一件事,至少这里不能直接告诉早苗子实情,思索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道:
“我感觉吧……老板可能是在经历什么修行,只是他的路数过于奇特,导致看起来就像是死了……”
“意思是老板其实没死?!”
早苗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些精神,原本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开始泛出些许红晕。
“应该就是这样,所以将他的尸……身体转移了后好好保存吧。”
“那还等什么?!”早苗子再度趴去了透明玻璃旁,“赶紧找人来拉老板啊,他就这么躺在那里像个什么样。”
“我联系的人马上到,应该要不了多久,只是放在店里会不会……”
“没事的,租金不是问题,现在有两千万,我再把旁边那个店也盘下来,接着买一台大冰柜装着他好了。”
早苗子态度坚决,表情严肃,
“我得守着老板,避免他醒过来之后见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