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王师傅?家里有人在吗?“陈雪茹站在院门口,大声喊道。
王师傅家独门小院,院门虚掩着,那灰扑扑的砖瓦房,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有些破败不堪。院子里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建筑材料和建筑垃圾,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朴素的人们总是把旧物视若珍宝——能用来烧火的,便当作柴火烧;实在派不上其他用场的,就这儿补补,那儿修修;到了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还能用来垫个道儿、填个坑什么的。
“找谁?“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门轴转动声,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褪色蓝布衫的女人探出身子,目光在徐东阳、陈雪茹和徐慧真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陈雪茹见状,不禁拧紧了眉头,说道:“我们找王师傅有急事,麻烦叫他出来一趟。”
“呵,又来一批要债的。“女人麻木地冷笑一声,随后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门槛上,两条腿随意地搭在青石板上晃荡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甭白费力气了,那倒霉鬼早死透了。要钱没有,家里你们看得上什么随便拿。”
“啥?王师傅死了?这咋可能啊?前几天我还瞅见他呢,我压根儿没看出他有生病的迹象啊!“陈雪茹一下子就懵了,满脸不可思议。
徐东阳见状,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态度极为诚恳地说道:“大姐,您肯定是误会啦!我们真不是来要债的,王师傅也不欠我们钱。我们是专门来找王师傅,请他帮忙修缮我家房子的,听说他手艺特别好!”
“你们不是来要债的?“女人眯起眼睛,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呵呵,真不是大姐,您瞧瞧这位,眼熟不?大栅栏陈氏绸缎庄的掌柜,陈雪茹!您再好好想想,家里有没有欠过我们钱?“徐东阳一边解释,一边心里直犯嘀咕——手艺好的师傅实在太难找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白跑这一趟。
“哎呀,这事儿闹的,真是对不住啊!老王老王,不是要债的,是绸缎庄的雪茹老板找你干活儿呢,你麻溜儿地出来呀!“
瞧见一脸发怔的陈雪茹,王师傅暗自松了口气,赶忙上前赔礼道歉,一脸愧疚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怠慢了这位兄弟和陈掌柜,都是被要债的闹得慌了神。”
“哈哈,王师傅您好!是这么回事儿,我想把家里房子好好收拾收拾,调整一下格局再重新装修。这不雪茹一个劲儿夸您,说您的手艺在整个四九城都是拔尖儿的,我们就慕名而来啦!不知王师傅最近手头有没有档期?“徐东阳一边说着,一边和王师傅热情地握手。
“陈掌柜都开口了,我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给您腾时间啊!“王师傅笑着,伸出厚实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徐东阳的肩膀,“您这院子在哪儿啊?远不远?“
“大栅栏三十号,贺家小酒馆隔壁。“徐东阳抬手比划着方位,“离得不远,抬脚便到。“
“得嘞!您稍等片刻。“王师傅转身,脚下生风般快步往屋内走去,边走边说,“我拿几件趁手工具,咱一道去瞧瞧。”话音刚落,他人已如离弦之箭,闪进里屋。眨眼的工夫,便背着一个略显陈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工具箱,步伐稳健地返身出来。
徐东阳领着徐慧真、陈雪茹和王师傅,一路来到大栅栏三十号院门前。
隔壁贺家小酒馆里,贺老头眼尖,远远瞅见徐东阳带着三个人朝这边走来,赶忙放下手中擦拭酒杯的抹布,满脸笑意地迎了出来,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问道:“慧真啊,你们这是要搞什么大动作?”
“贺伯伯,东阳想把家里房子收拾收拾。这不,雪茹姐给我们介绍了手艺高超的王师傅,我们就一块儿来看看。“
徐东阳伸手,轻轻推开那扇朱漆大门,随着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响,他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王师傅,这院子如今都是我的了。“他抬手指向青石板铺就的庭院,“您帮我看看,这院子有没有需要大改的地方?“
“我先好好瞅瞅哈。“王师傅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锤子,围着院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一圈,时而举起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击墙面,听那声音判断墙体的坚实程度;时而伸出粗糙的大手,仔细摩挲砖缝。一番查看后,他竟不知从哪儿搬来一架略显斑驳的梯子,手脚麻利地爬上房顶,在房顶上仔细查看起来,身影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专注。
“这房子底子不错,用料扎实,就是年久失修了。“王师傅从梯子上稳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口说道,“外墙有些斑驳,显得有些破旧。东家,您打算怎么处理?是彻底翻修还是简单维护?”
“王师傅不急,咱先进屋慢慢说。”徐东阳神色从容,微笑着说道。
几人一进屋,徐慧真便展现出她的勤快,转身就去烧水沏茶。暖壶里的水倒在茶壶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热气腾腾地升腾而起。
对于房子的改造,徐东阳早就深思熟虑,此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王师傅,原来的厨房在东厢房,我打算把它迁到进门入口处的南房第一间。
南房四间依次改造为厨房、餐厅、客厅,毗邻贺家酒馆的那间改作车库。车库外侧开设通行门,与外院连通处加装可上锁的院门。
院落外观保持原有风貌,重点检修墙体确保密封性,屋顶整体翻新——房梁、望板按实际需求更换,瓦片尽量保留旧物,破损严重的予以替换。
室内装修则需提升品质:所有窗户扩大尺寸增强采光,地面全部重新铺装瓷砖,东、西厢房统一改造为卧室空间。“
“没问题,东家!您说的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包我身上!“王师傅拍着胸脯保证道。
“哈哈,那就好!对了王师傅,您再帮我参谋参谋,厕所修哪儿合适?“徐东阳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