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刚木然地望着常乐和肖秋妹下山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才蓦然感到自己的孤独。
想当初,自己因贪恋史翠环的美色,一心要做济南知府的乘龙快婿,竟自不量力地上了擂台,与黄面狻猊雷天豹较量,结果败下阵来。因一时意气,相随常乐到了淮阴县,又因贪恋司棋宝珠的美色,差点儿丧了常乐的性命。在黑店之中,自己没有经住莺莺的挑逗,险些中圈套,多亏彭祖烈等人相助,才保住了性命。而今,还是因为贪恋女色,栽在了花练蛇谢玉佼的手里。
此时此刻,田守刚忽然记起那一僧一道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的身上,禁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经夜风一吹,由不得一阵寒栗。他的身子原本就有些虚亏,再经阴风侵袭,顿感体力不支。
田守刚摇摇晃晃地踏着山道,像喝醉了酒似的向山下走去。猛可里,他的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重心,竟滚入了山涧。
“谁来救我!”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震响着、回荡着,传向很远的地方。
正在匆匆行走的常乐和肖秋妹,猛然听到田守刚的呼救声,惊得呆住了。他们相视一眼,便飞快地向山上奔去。当他们来到与田守刚分手的地方时,黑蒙蒙的泰山之夜,又恢复了寂静。
在山道的边缘,他们找到了田守刚的方巾,大概是临摔下山涧的时候,被路边的树枝挂落的。
“常乐,田守刚是不是摔下山涧啦?”
“我想是的。”
“可这怎么会呢?”
“你想一想他那反常的神态,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唉,我们刚才对待他的态度,过于严厉啦!”
“也许是吧!”
“可是……”
“秋妹,你是否知道,谢玉佼是一个深谙媚术的妖人?”
“我曾听人说过,她的身上能放出一种异香。不知有多少男人,毁在她的手里。”
“是啊,那种异香,能迷醉人的本性。况且,田守刚本身就有贪色的弱点,如何能顶住谢玉佼的魔力?”
“如此一说,倒是我们逼死了田守刚。”
“不,田守刚之死,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倘若我们拉他一把,也许他不会掉进深渊之中。”
“常乐,我心里很难过!”
“我又何偿不是如此?”
“天亮时,我们去山涧寻找田守刚的遗体,请他的家人厚葬吧!”
“可是,那颗夜明珠……”
“既然已经落入了谢玉佼之手,单凭你我二人,如何斗得过她?而况,她还有铁扇鬼手宁克进相助,我们更难敌过他们。以我之见,埋葬了田守刚,便去济南等候杨大侠一行人的消息,然后再思谋下一步的办法。常乐,你以为如何?”
“这个办法虽然不尽人意,可若是让我拿出一个万全之计,我又做不到。唉,暂且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待日后到了济南,再从长计议。”
两人商定停当,便怏怏不乐地向山下走去。一路之上,两人很少说话,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只盼着天早一点儿放亮。那时节,他们就可以摸到涧底,去寻找快手三郎田守刚的尸体了。
三条黑影,在夜色中飞快地移动着,就像三只奔跑的野狼。直到他们登上鬼爪崖,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他们进了山寨,直奔大堂。众娄罗一见三位主人回来了,都从炕上爬了起来,纷纷进大堂参拜。
“不必多礼,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众喽啰听罢混世魔王谢陀子的话,便陆续退出,又回房中蒙头大睡去了。其实,不是值夜的把他们唤醒,他们也懒得前来拜见三位山大王。
谢陀子急不可耐地说道:“玉佼,快把珠子拿出来看看!”
谢玉佼道:“你老也太性急啦!”
谢陀子道:“都说这颗珠子是武林至宝,得到它,就可以称雄天下。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是一个怎样了不起的东西。”
宁克进道:“玉佼,你就别惹老爷子着急啦!”
谢玉佼道:“克进,只怕是你也等不及了吧!”
宁克进道:“我从水中潜入密室里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啦!不过是一颗能发光的珠子,也没有什么可稀罕的。只是在密室之中,不曾领略珠子上刻的字,这会儿倒是很想看看那上面都写了一些什么?”
谢玉佼道:“自然是‘神拳功’啦!”
谢陀子道:“玉佼,你可真叫人着急。那珠子是咱们三人一同盗来的,按理说应该由长者保管,你却攥在手里拿开了架子。这可是犯上啊!”
谢玉佼撇嘴道:“得了吧,我的老爷子!你不过是跟着跑跑腿儿,这会儿倒摆开了长者短者的谱儿。”
谢陀子恼羞成怒道:“你,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敢这样对我讲话?”
谢玉佼道:“这颗夜明珠,可是弄来的不容易呀!你们看只管看,看过之后,却不准揣进自己的腰包。”
宁克进脸色一沉道:“钻入水中的是我,取出夜明珠的也是我。我若有意揣入自己的腰包,也不会一出水就把珠子交给你。”
谢陀子连忙劝道:“克进,这点儿小事,何苦要生那么大的气?玉佼平日撒娇惯了,说几句任性的话,又何必认真?”
宁克进“哼”了一声。
谢陀子不由得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火。便阴沉着面孔,把袖子一甩,独自走出了大堂。
宁克进也无心观赏夜明珠,便狠狠地瞪了谢玉佼一眼,也几步出了大堂,到后面歇息去了。
此刻,大堂里只剩下了谢玉佼一个人,也觉得没趣儿。其实,她倒不是担心夜明珠被他们揣进怀里,而是想把在客栈里的谈话继续下去。虽然说在客栈里已经商定,一旦拿到夜明珠,就居为己有。可是,如今夜明珠真的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她只是想再强调一下原本商定好的事情。谁知说话走了音儿,又惹起了宁克进的妒火,闹得三人不欢而散。
忽然,谢玉佼“噗嗤”一声笑了,气走走了谢陀子和宁克进,又算得了什么呢?明日他们气一消,准得又来寻自己拿出夜明珠,让他们一饱眼福。到那时候,自己不是更容易调理他们了吗?
想到这里,谢玉佼便满身轻松地踱出了大堂。不过,她没有去后面安歇,而是独自一人直奔山寨后面的温泉。
说起来,这也是谢玉佼长年养成的习惯。她喜欢在月光之下,独自一人到温泉来沐浴。尤其是多日在外面奔波,今夜回到山寨,更想在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一泡身子。
谢玉佼跳入温泉之中,顿时感到舒爽之极。她不由得灵机一动,若是将那颗夜明珠放入手中,这温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
想到此处,谢玉佼真的探起身来,从池边的衣裳底下,摸出了那个小方匣子。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四下子黑蒙蒙的,哪里看得见人影?于是,她又将身子浸入水中,慢慢地打开了方匣。
顿时,一团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泉水。谢玉佼一惊,又慌忙将方匣合上了。她倒不是害怕在那团白光中,被巡夜的喽啰偷觑自己的胴休,而是担心夜明珠的白光,惊动山寨里的人们,引起一场大乱。
谢玉佼重新将小方匣藏在自己的衣裳下面,把身体泡在水中,感受着温泉给于自己的快乐。
蓦然间,一股淡淡的忧思袭上她的心头。自从那日司棋宝珠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对叶雄飞的爱慕之情,她的一颗心,也激荡起来。如今,在她的心扉深处,正浮动着一种欲望,那就是将叶雄飞俘虏到自己的身边。正是出于这样一种念头,她才提出不把夜明珠交给邪山魔教的主张。她企图利用这颗夜明珠,换来叶雄飞的青睐。然而,叶雄飞能就范吗?
谢玉佼的矛盾心情,一会儿令她信心十足,一会儿又没了底气。一想到司棋宝珠也在打叶雄飞的主意,那一缕哀愁,便搅得她心神不宁。
淡淡的月光依然如故,可是谢玉佼却无心沐浴了。她站起身来,走出了温泉,揩净了身上的水珠。当她附身去拿衣裳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小方匣子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很显然,夜明珠被人偷偷拿走了。可是,有如此神功的,会是谁呢?猛然间,谢玉佼想到了无影仙子司棋宝珠。以她的手段,盗走夜明珠,如探囊取物。况且,大教主佟朔望的指令,司棋宝珠是知道的。她必然已在暗中监视,只等谢氏一家盗出夜明珠,便下手夺走。想当初,在济南知府的堂会上,司棋宝珠不就是这样得逞的吗?
谢玉佼认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由不得将司棋宝珠恨得要死。自己苦苦得来的宝物,竟被她轻易地拿走了,好歹毒啊!如今,两颗夜明珠都落在了司棋宝珠的手里,那“神拳魔掌功”,必为她所掌握,天下还有谁能治得了她?只怕大教主佟朔望,也要让位于她了。
想到这里,谢玉佼匆匆地穿好衣服,忙去找谢陀子和宁克进。趁司棋宝珠还没有将“神拳魔掌功”学到手,火速报告大教主佟朔望,以期降服司棋宝珠。
且说谢陀子和宁克进一听说丢了夜明珠,气的恨不得揍谢五佼一顿。
谢陀子骂道:“该死的丫头片子!好端端的,你去洗哪门子澡?”
宁克进也骂道:“臭娘儿们,你吃饱了撑的!”
谢玉佼丢了夜明珠,原本就急得火烧火燎,此刻被两人一骂,顿时来了火气,也冲宁克进骂了开来。
宁克进被骂得顿时火起,顺手就给了谢玉佼一个大嘴巴。只见花练蛇白细的脸颊上,立时就泛起了五个红手印。谢玉佼哪里肯吃这个亏?她一抖手腕,亮出了链锤,“刷”地就朝宁克进打了过去。宁克进没想到谢玉佼会动家伙,急忙闪身,让过了打来的链锤。只听“叭”地一声,宁克进身后的窗棂被打的粉碎。这一下,宁克进真的恼怒起来。若不是自己躲的快,岂不被她打得粉身碎骨?他见谢玉佼还不息手,又要把链锤打过来,便身形一晃,“刷”地展开了那把铁扇。但听“啷”地一声,链锤砸在了铁扇上。宁克进不等谢玉佼再打出第三锤,忽然把铁扇一收,朝着谢玉佼就打了过去。谢陀子知道那把铁扇的厉害,慌忙挥起鬼头刀,架住了浑如钢锏的铁扇。
“宁克进!”谢陀子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莫非要打死她!”
宁克进心里好不气恼,人家毕竟是父女俩,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向着一窝子的。他一赌气,抬腿出了房间。
谢玉佼原本不是真要拿链锤打宁克进,不过是虚打两招,解解气而已。此刻见宁克进气汹汹地出了房间,生怕他一去不回来,便赶忙追了出去。眼下正是合力夺回夜明珠的时候,走了宁克进,岂不大减自己的力量?
房间里,此时只剩下了谢陀子一个人。他把鬼头刀往桌案一放,便坐了下来。那夜明珠,连一眼都没有看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实在太窝囊。难道真如谢玉佼说得那样,是无影仙子司棋宝珠拿走了?若果然如此,事情就坏他娘的啦!司棋宝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夜明珠,就一定也把他们在客栈里的谈话也偷听去了。她若回去对邪山魔教的大教主一说,佟朔望必然会以叛逆罪来处治他们。想到这里,谢陀子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何必要私吞夜明珠呢?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谢陀子兀自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看见案头上的蜡烛,火苗在不安地跳动着。他好生奇怪,屋里并没有风,火苗为什么倒向一边了呢?正疑惑间,蜡烛竟“噗”地一下熄灭了,谢陀子不禁绰起鬼头刀,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时候,只见黑洞洞的房间,突然腾起一团白光。白光之下,罩着一个白衣人。接着,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谢陀子,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夜明珠吗?那就好好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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