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回早早起床了。
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呼吸充满海鲜味的清新空气,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抬眼看向门前此起彼伏的山脉,郁郁葱葱,远远看去,美的像是彩色山水画,看得人神清气爽。
一两声蝉鸣唤醒了方家村宁静的早晨,也唤醒了整个夏天。
洗漱,做早餐。
小米粥,白面馒头,一碟凉拌海蜇。
昨晚小小折腾了一下,沈微还在睡,方回吃过早餐之后就一个人去了海边,他要亲自看一看海鲜加工厂地基的进程。
满打满算,也半个月时间出去了,秦牧说地基都没搞定,怎么对得起基建狂魔的称号呢。
方回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后山走去,走到方兆国家门口,刚好看到方兆国穿着短袖坐在门口抽老烟枪,“爹。”
方兆国听到声音抬头,黝黑沟壑纵横交错的脸上溢出笑容,站起来朝着方回走来,“回来了,在那边没受伤吧。”
方回知道这是方兆国关心自己,只是常年和土地打交道的汉子哪里知道怎么表达呢,方回举起双手转了一圈,“一个零件都没少的。”
“你干什么去?”方兆国问。
“去看看海鲜加工厂地基弄的怎么样了。”
提起海鲜加工厂地基,方兆国一脑子的,脸上的沟壑又紧闭起来,夏蝉落在他脸上都能被夹断两条腿,他两颊凹陷下去,吧嗒吧嗒抽着老烟枪,“不好弄啊。”
“小石头还好,大铁锤能砸碎。”
“大石头不行,整不动,一锤子下去,双臂都被震的发麻。”方兆国能说出这句话,显然是亲自砸过的。
“看看再说吧。”
方兆国背着双手,走在方回前头。
十来分钟后,两人到了海边,能在哪里盖加工厂,哪里做码头,都是经过地质勘测的。
海鲜加工厂需要整平的地基约莫在二亩地左右,也就是一千二百多平。
站在一块大石上向下看去,坑洼处都被碎石块填平,不算伫立的大石块,整体是平整了。
可是,那些凸起大石块,最小都有八仙桌那么大,质地坚硬,大铁锤根本锤不动,像这样的石块方回一眼扫过去起码有百十来块,还不算更大的,方回看的头皮发麻。
光靠人力得弄到猴年马月,怪不得方兆国提到地基愁眉不展。
得上大型机器,方回心里想。
不过,他还是来到了工具堆放的小房子边上,拿起一个大铁锤,拖着它走到其中一块大石边,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砰!”
石头表面仅仅出现一块半个巴掌左右的白斑,自己的双臂像是要废掉了,一阵发麻。
“不仅这里,你看建造港口的那块地,坚硬的大石头更多呢。”方兆国又道。
那么一项大工程落在方家一村,他自然是打心底高兴的,只要建成,最先受益的就是村民。可要是这种进度干下去,他就算埋土里去也见不到建好的时候啊,更别说家家户户富起来呢。
“行,我知道心里有数就行。”方回点头。
方兆国又问他去不去海蜇养殖基地看看,方回摆手不用,他完全信任老村长方建军。
离开海边,回到家里,黄寡妇几人也来处理海蜇,看到方回纷纷笑道,“小回回来了。”
“我说小微今天早起起来脸色怎么那么好。”
沈微正在一旁刷牙,听到之后脸蛋一红。
方回也不在意,笑哈哈和几人打招呼,又跟沈微说了一声,骑上二八去了镇子上找叶文昌。
回来之后,事情可不比在米国那边少。
在罐头厂门口停下,方回笑了一下,比起之前,罐头厂有了生气,门前栽种了花和树,此刻花儿正在绽放,千娇百媚。
正看着,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扭头一看,是来上工的小年轻。
他们都认识方回,也知道他的厉害,纷纷闭上嘴巴,把二八整齐停在门前树下,噤若寒蝉进了厂内。
“这帮刺头,现在可真老实。”方回笑道。
他们不老实也不行啊,根本没有精力折腾,罐头厂不提供伙食不提供住宿,从县城来回骑车一天要四个小时,天没亮就要起床,回到家天已经黑透。
比起以前瘦了黑了,不过精神头好了许多。
方回咬着一根大前门,大摇大摆走进了罐头厂,来到叶文昌办公室。
“还有人来的比我早呢。”
叶文昌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大声说着什么,声音被门和风扇搅碎遮挡,听不太清楚。
方回推开门,叶文昌眼睛一亮,正在说话中年男子也偏头看了一眼,声音倒是小了许多,“叶厂长,你看事情怎么办吧。”
方回看到叶文昌红色办公桌上摆着一包大前门和火柴,随手拿起抽出一根点上,大大咧咧坐下,翘起二郎腿,“什么事情啊?”
“这位是...”
“哦,他是我们厂方副厂长。”叶文昌介绍,神色也没之前凝重,“小回回来了,刚好我把事情跟你说一下,这位同志叫夏成,他说他的孩子吃了我们厂的罐头生病住院了,来要医药费。”
方回眉毛一挑,还有这事情?
“住院几天了啊。”方回问。
“三天了。”
“我们厂罐头可都是机器专业生产的,水果更是专人专门清洗三遍,挑出坏果,你跟我说我们厂罐头有问题?”方回冷笑一声,“我可是告诉你,讹国营企业的钱,是要进去的。”
中年男子一开始接触的是叶文昌,叶文昌比较好说话,他并不怎么怕。
方回公事公办的态度,中年男子一下子慌了神,脑门溢出汗水,磕巴道,“我,我没有讹钱,我儿子就是吃了你们厂罐头上吐下泻的。”
方回眯着眼睛审视中年男子。
办公里只剩下头顶风扇呜呜声。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吵闹声,方回眉头一皱,李威踉跄撞开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连忙起身,“叶厂长,他们来闹事。”
办公室乌泱泱涌进来十来个汉子,个个神色不善。
叶文昌紧张站起来,“各位同志,怎么了?”
刚才踹李威那人朝前走了一步,他是光头,嘴里斜叼一根烟,左眼角还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疤痕。
他重重把手里的黄桃罐头拍在桌子上,“这罐头是你们家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