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中旬,几日间连连降雨不停。陆叶忠家是欢喜的,降了雨那塘里水位便高了。待雨季过了,便好捞鱼苗放养了。又一日。雨过天晴。陆叶忠去塘里瞧了,回来与大舅子商议,去大河里捞鱼苗放养。这边陆子雨又让大舅安排好苦楝树的栽种,顺着塘边种植,周边种上红薯。大舅应下了。
过得两日,天气晴明。陆子雨让陆叶忠买回几代盐巴撒进塘里,还要撒草木灰。陆叶忠不疑,照样买回来撒了。看见的人暗骂,陆叶忠家银子多没地方使,家里有塘的来询问。陆叶忠也是不知晓,回头去问闺女。陆子雨道撒盐巴和草木灰能起到消毒杀菌作用。陆叶忠转头与人这样讲,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总归信自个闺女。
三月下旬。这日要去外婆家捞鱼苗。陆子雨显得很兴奋,她要跟着去瞧瞧,陆子敏和陆子立也嚷着要去。陆甘氏拘着两个小的不让去,只收拾一些吃食补药让陆叶忠带过去。陆子雨带冬月和冬香坐马车去。陆叶忠和大舅赶牛车回去。
待到外婆家,大舅妈和小舅妈出来。陆子雨打了招呼,让两个丫鬟将东西拿进屋去。又去外公屋里。外公见外孙女来了,拉着说话。小舅妈倒了茶进来给陆子雨喝。陆子雨接了,又与小舅妈道:“小舅妈真是抱歉,小舅要看守陆记铺子不得空回来,我是晚辈本来不该说,只是心里过意不去”。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关心起我们了,小舅妈不要紧,家里也需有人在呐”小舅妈甘李氏笑道。
“诶,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了大家”外公叹息道。
“外公,可别这么说,要不然外婆听见,又得训你了”陆子雨拍拍外公的手。
“诶,外公可不怕你们外婆,这老婆子不在家,你外公我可清闲自在”外公道。
“外公,原来是惧内啊”陆子雨噗笑。
“我那是让着你外婆”外公也憋红了脸。
“别这么跟你外公说话,你外公不能生气,不然一会得难受了”小舅妈点点陆子雨的脑袋。
“晓得了,外公,下响我回去,你跟我回家去住一段时日呗”陆子雨点头。
“诶,还是外孙女孝顺,儿媳啊,你也收拾收拾,去县里跟右文处处”外公连忙应了,那二儿媳都去老二那了,小儿媳不去,他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好耶,外公去了,外婆一定高兴,小舅妈记得给外公收拾几件衣衫”陆子雨高兴了,她知晓外公的心思。“是,爹”小舅妈听了脸红。
听到爹和大舅的声音,陆子雨跑出去,立即跟她爹和大舅说。陆叶忠听了倒是高兴,进屋找岳父去了。大舅听了没多大反应。这时大舅妈出来了,可能是听到他们的话了。陆子雨赶紧进堂屋。甘周氏和甘右德道:“孩他爹,让我也去呗”。甘右德道:“大家都走了,家里头不就没人了”。甘周氏撇了嘴道:“把家上锁不得了,那二弟妹去了,这三弟妹去得,我就去不得”。甘右德喝斥:“你去干啥,两个弟弟成亲才多久,人家不得处处,二弟和小弟平日里忙,哪里得空回来,你这婆娘没事找事”。甘周氏正要说,见陆叶忠出来,住了嘴回屋去了。
过了一会,大舅去找几个族人帮手。又过一会,来了四个汉子。个个穿灰衣,长相普通,一眼就看出是农家汉。陆子雨不认得。大舅让陆子雨喊表叔。陆子雨喊了一遍表叔。又见大舅将渔网拿出来,其中一个表叔也拿了渔网。待找来几个大木桶,几人便一道提着往大河去。陆子雨和冬月冬香跑前面去。
须臾,到了大河,远远的瞧见下面有三个妇人在洗衣衫。待大舅几人到了,顺着阶梯下去。陆子雨跟着陆叶忠后面,冬月冬香最后。这阶梯很窄,刚好能站两人,越往下走越直,一抬头似乎能看见大河水就在面前,吓得陆子雨斗了腿,连忙停下来不走了。
“姑娘,你还好吧”冬月忙来问。
“冬月,我歇会脚再下去”陆子雨不能跟丫鬟说她害怕。
“要不要我扶住你”冬月道。
“不用,你先下去吧”
“那好,我下去看看,再来接你,冬香,你看着点姑娘”冬月嘱咐道,见冬香点头,便下去了。陆子雨看着直直的阶梯,头皮发麻了。待歇了一会,下去的人不见人影了,连忙拉着冬香一步一步挪下去。待看见大舅和她爹的身影了,便停下歇脚。
大河下面真大,到处可见石礁,那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的扑过来,每个浪扑在石礁上,有的还荡起水花。河边不止那三个妇人,不远还有汉子和妇人,更远处还能看见有人,大河长长的,不知通往何处,远遥极目,还能看见对岸翠绿树木。河里有几条小渔船。大舅和几个表叔正上小渔船去捞鱼苗。待歇够了,陆子雨和冬香下去。一到河边,陆子雨立马跑到石礁边洗手,也没注意石礁上的青苔,以为不滑脚,待洗好手,估计是水弄湿了青苔,脚底一发滑,噗通一声掉下去,吓得陆子雨尖叫,在水里乱扑腾。
“啊”
“姑娘”冬月和冬香吓慌了,连忙跳下去。
“闺女”陆叶忠闻声奔过来。
“姑娘不怕,这水不深”冬月托住陆子雨,一起和冬香把陆子雨推上石礁。陆子雨爬上了石礁,还有些发抖,明显是吓到了。陆叶忠跑了过来,着急问:“闺女,你咋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爹,我怕”陆子雨抱住她爹,哇的一声哭了。
“没事,不怕啊”陆叶忠拍着陆子雨的背安慰,见冬月和冬香也上来了,吩咐道:“冬月冬香,你们赶紧扶姑娘回去换衣衫,不要着冷了”。
“是,老爷”冬月和冬香齐应,便扶了陆子雨回去。一路走上去,三个小姑娘相互搀扶着,一身衣衫湿了微微抖。须臾,回到外婆家。小舅妈见了,连忙让进屋,找自个的衣衫给先换下来。陆子雨开始打喷嚏了。小舅妈又去厨房烧水,煮姜汤。一会煮好了姜汤,让三个丫头喝下。甘李氏才得闲问:“你们怎么一身湿回来,咋回事”?
“姑娘站石礁边洗手,不小心掉下去”冬月道。
“什么,你这丫头吓着了吧,那些石礁最滑了,以后少下去大河,下面危险着呢,不知多少小孩下去玩耍掉大河里了”小舅妈拉住陆子雨道。
“小舅妈,我没事,刚刚是吓到了”陆子雨道。
“我们没顾好姑娘,请姑娘责罚”冬月跪下道。
“请姑娘责罚”冬香跟着跪下。
“你们这是干啥,是我自个掉下去,我不怪你们,快起来”陆子雨道。
“姑娘”冬月不肯起来。
“再不起,我可生气了”陆子雨立即板脸。
“谢姑娘”冬月不敢惹陆子雨生气。
“姑娘,你真好”冬香道。
“难道我一直对你们不好”陆子雨笑了。
“好,姑娘心善,在我眼里还是个奇女子”冬香夸道。
“行了,少拍马屁,你们去把衣衫烘干了,对了,不要让外公知晓”
“是,姑娘”冬月冬香应了去。
待到下响,大舅和陆叶忠还有几个表叔,抬了三大桶的鱼苗回来。陆叶忠急忙进屋看闺女。陆子雨着了凉有些烧,在床铺上睡着了。大舅和外公知晓了也跟着着急。陆叶忠抱了闺女上马车,又让岳父和闺女两个丫鬟坐马车先走,他和大舅子还要赶牛车送鱼苗过去倒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