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越来越少,用心观看两岸相对的白色雪山中偶尔能发现星星点点极淡的鹅黄、墨绿和冰冷的黑色。
慕惜裳告别父亲,准备一路策马南下,但连日来一直忙于军中事务精力有些不济,走陆路无法日夜兼程,所以最后决定走水路。
由于北方属于平原水流轻缓,水路得会慢一些,但至少她有足够的时间修养恢复。
醒来的慕惜山凭栏远眺北方世界,那些刚刚苏醒的生命从坚硬的石缝中挣扎出来,既然没有收到春的讯息便只能抓住这个夏天的尾巴,来诠释生命的顽强和不息,生如夏花秋来凋零。
相比那些千年不老的高山针叶树来说,那些在冰雪剥离后方才得以绽放的绿植太过娇脆了。
但是生命的延续从来不以强大和卑微来定义,那有什么不朽唯有延续才是生存的方式。
眼下世人要承受的就是这个寒冷又残酷的寒冬,如果生命得以保存那么只要等到下一个冰雪消融,人间就还有下一个一千年的休养生息。对于存在这个世界无数年的人来讲,一年和一千年没有任何区别,区别就在于血脉最终有没有断绝。
五日后他终于到达都城的码头,只是三日前夏山和两名天擎卫已出发前往雪云州了。
当从慕惜华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想起了弟弟的那封信,到底在他心中重要的人是谁?不顾弟弟的挽留她决定当晚便再赴雪原,只因此生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会去那里。
三日前和夏山一起出发的还有青河,他站在城楼看着夏山离去,和他一起的是京城守备杨天华。
“国师大人为何不让在下送他去北方?”杨天华道。
“万一他不是神皇等的那个人呢?”青河道。
“人间大劫,那怕只有一丝希望都应该抓住。”杨天华道。
“希望一直都在,你我未必抓得住,而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京城就只有你一人镇守了,不可有失啊。”青河道。
“难道国师要去通天涧?!”杨天华知道夏山出事之处必有蹊跷,只是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们做他们该做的事,而我之所以留下正是因为觉察到此次大劫有变数,吉凶难测,所以不得不去看看。”青河道。
“我派三百天擎卫护送你。”杨天华。
“不必了,敢在这个时候兴风作浪之人肯定境界超群,人多无益。”青河。
“何时动身?”杨天华。
“就今日吧。”
说话间城内一辆样式十分普通的马车走到城门外。虽然城中之人所胜无几,但依然的一部分不愿意南下的还留在京都。战事当前,城内启动最高级的戒严,马车出城却无人盘查。
京城所有人都认得这辆马车,因为那是国师大人的,三百年前国师大人南来坐的就这辆马车,三百年过去了,国师大人还在坐乘。
看到城门口停放的马车杨天华说道:“末将送您。”
古月虽然在替名叫小七的女子疗,注意力却始终高度警惕前方的打斗,不知道是不是李小平的手段,二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那洞中飞舞的黄沙似乎在二人前构筑了一道无形的防御,阻断了战斗的余波。
“光有黄泉阵还不够看,祭风旗呢?再不出手可别说我没有有给过你们机会。”
黄沙中一道声音传出。古月和小七都听出来了,那道声音依旧那样平静,平静的和他的拳头一样。
“嘿嘿……那旗子一直泡在温暖的血海中,再有几日你自然能看到它。所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楚连天的声音从黄沙中传出,虽然依旧狂妄,但是话语显得有些急促,不似刚出手时那样淡定。
李小平飘在风沙中,手里提着一把样式古朴的茶壶。他不时的将茶壶倒提,一道极细的黄线从壶嘴流出,然后凝聚成一个人形。人形形态各异,成形后迎风暴站立于李小平四周。
一道黑色的骨鞭不停的在黄沙中闪现,每一鞭抽出都是万千钧之力抽向李小平。而李小平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在专心的‘倒茶’。
四周的黄沙巨人总会在鞭子抽到的瞬间将骨鞭挡住然后顺着鞭子的方向回击。虽然黄沙巨人的一直在凝聚,但是同样消耗巨大,有部分是被骨鞭抽碎的,但是更多的则是被不时出现的黑色裂缝给切成块。
黄沙还在从壶嘴中流出,似乎无穷无尽。李小平就这样气定神闲的对峙着,好像根本不着急。其实着急已经没有用了。祭风旗既然已经被激活了,即使是他出手也失去了掌控的能力。
“收不回来便不收了,不过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说完要李小平将原来倒提的茶壶端平,左手将盖子揭开,然后右手松开了提着的茶壶。
洞中的风沙一下子变得狂暴,好像冰川的中被打开了一个通道,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洞中所有的风沙一下子抽空了。一切归于平静,洞中没有了打斗,只有一把小壶就这样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青河飘在了空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平静又深邃的峡谷,这里便是慕惜华提到的出事地点。站在一张四方的棋盘上居高临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沿着通天涧继续向东飞去,那里才是整个峡谷中心所在。
突然一道白色的雾气出现在他视线里。按现在还是暑季,不应该有雾出现,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右手一挥,一百零八颗白色的棋子在他四周排开然后开始旋转,他人也朝着雾气所在飞了过去。
雾气正是通天涧中沸腾了七天七夜的湖水,此时湖水因为沸腾的缘故已经蒸发近一半,湖中一片死寂,生机灭绝,现造成这一切的原罪早已不在期间。
青河降低了高度尽量靠近谷底飞行,想知道这些雾气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他感觉到一丝阵法的波动,阵法非常强大,比他全力布置的杀阵不知道强多少倍,而且从阵法中传出的那种血腥和寂灭的味道让他十分不喜,他提高了警惕,周身的棋子旋转得更快了。
突然一阵元气波动,尖锐的呼啸声从前方传来,天外来物,只是一瞬间便到了青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