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中天,夏山睁开双眼,依稀记得昨夜的事情,记得梦中大树下那几个人,记得他们的容貌,却无法回想起有关他们点滴信息。
夏山找寻屋内没有看到卓公子的踪影,出了屋去却听到楼顶传来声音。
“有趣的小东西,从山上下来便一直跟着我们。你看它神俊不凡,肯定不是俗物,跟它玩了一早上我鸟毛都没碰到。”
说话的正是卓公子。
夏山听得声音四下找寻,在街对面院子里的一棵树被大雪覆盖的树梢上发现了卓公子所说的事物。
“我认得它,好像是我的。”
夏山非常肯定。在他看到闪电隼的第一眼他便确认下来,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亲切感。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路到此他始终觉得头顶的天空有漂浮着让他熟悉的事物。
“哦!有趣!看来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能从通天境强者手下逃脱,还降服了此等神物。看来我卓公子也不是一直都很衰,至少你给我的惊喜不断。”说话间卓公子脚尖一点从屋顶漂了下来。
“可否借你的鸟给我玩玩?”
“它不喜欢你。”
“那你想办法让它喜欢上我。”
夏山面有难色,看着一飞冲天消失不见的鸟说道:“它走了。”
“无趣。”
“它叫什么?”
“不知。”
“哎!费劲,走啦。”看这雪是停不了了,说罢踏着松软的积雪向北走去。
夏山想追过去发现这太难了,此时雪刚下由于没有低温冻结松软无比,一脚一个坑,速度更本提不起来,此去雪源还有好几百里地,不知何时能赶到,眼下追上卓公子都是个问题。
虽然南北同天,却相距甚远,气候有异此时正是深秋,千山万木一片金黄。
天澜江水改道之始气候依旧遵循固有的规律在更替,只有一些较依赖充沛水源的地方异象初显。
云梦泽是天擎大陆第一大湖泊。
天澜江南下到此地势平坦开阔河水缓积。加上多江汇流水系发达,湖中岛屿星罗棋布,成就了其天府泽国的美名。
天擎大陆“四州三海两湖”中的“两湖”说的便是云梦泽和通天涧。
此处有一从不显山露水的宗门。
“泽国芳草碧,梅黄烟雨中”说的便终年隐藏在云梦泽的“雾隐门”。
江水北断西去,游河床干涸,支流不济。
风轻了云便淡了,原本浓雾笼罩的区域达千丈辽阔,此时已经多处消散,如无根的流云在江面漂浮。
“观此情形再有三日余雾尽散,雾隐门的‘幻海浮云阵’便要消散了。世人只知此处是仙家之地,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想老夫初到雾隐门还是一千六百年前,那时也只是窥得一隅。”
“哦!待云雾散尽你我可要好好欣赏一番,只可惜了这万年的根基,要不是天澜江断,你我二人连手还真破不得此阵。”
江水浩淼,岛屿罗列,一座黄色的礁石岛上此刻站着两人。
一位黑衣,一位红衣,看身形皆是男性而且年岁不大。
二人此时看着湖中心的一处浓雾在忆往昔峥嵘岁月。
“花老鬼,躲了六百多年才重见天日,不知修为有没有退步,到时候试试谁先破了宗门之阵如何?”说话的是那位红衣男子。
“这南边已经没有一合之将了,北方强者云集,经此一役怕是去之八九。躲了几百年了这世间也该换换天了。”黑衣男子感慨到,此人容貌不清,看似年青,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仙人何不叫我二人直接去万兽口杀个痛快,让我二人到此做些杀人越货的杂事。”
“通天大能岂是那么好杀的?你莫不是糊涂了?那边自有仙人出手,我们断了人间大道的根基便是。只希望百年的孤独是值得的。”
“哦?此话怎讲?”红衣男子原本古井无波的语气有了些变化。
“猜测而已!”黑衣男子说完便盘腿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世人想要的生长你我已经有了,只要灭了这世间修行的根基,从此便可以逍遥快活,再无人能指摘你我。”红衣男子言语恢复了平静,心中该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你想要的长生是别人给的长生不是自己修来的,终究是末道,何来快哉?”黑衣人缓缓道。
“不如……”
“不如坐下来慢慢等雾散去,一切皆可明了。”黑衣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魔宗宗主雪原归来后便闭关不出。自从李小平接管魔宗以后宗门多了许多规矩,入门选拔也极为严格。
嗜杀贪婪之人不收,作奸犯科之人不收,收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安分之人。
原先那些嗜杀成性之徒要么犯事后被关进洗心池清洗罪孽,要么脱离了宗门成了孤魂野鬼。
宗门之势看似衰败,却也迎来了真正的喘息之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曾经谈之色变嗜血如命的魔宗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世间秋毫无犯的魔宗。
当宗门内最后一朵幽冥花凋谢的时候李小平结束了闭关。
“恭迎宗主出关。”
“吞天呢?”李小平问道。
“他啊!上次护送两位小友喝酒误了事,这会自己正在洗心池泡着。”回话的正是和他一起深入雪原的那名女子。
“何故?”
“夏山护送夜姑娘入了天剑宗,不料花无语竟然起了贪念,想将夏山小友杀人劫货。老二因贪酒误事晚到一步把人弄丢了。”
“是死是活?”
“活着呢,只是……”小七犹豫一片刻道,“听说后来又在通天涧遭遇不测,竟是失忆了。”说到这里小七不有些忐忑不敢再说下去。
李小平自始至终都只在众人面前站立不动,一凌冽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接着说。”
众人感受到李小平的怒意,全部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只有小七接道说道,“从天擎皇朝传来的消息是夏山在通天涧遭通天境之人袭杀活了下来。醒来后失忆了,天擎皇朝国师亲自到通天涧探查详情,身死道消。”
小七虽然是一介妇人,平日里和李小平相较多,知道他的性情,对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的事情不会过于计较,“后来听说是去了北边,说是找人。”
“看来这世间之人皆有魔种,那些道貌岸然之人魔生大发便是较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起来吧,我知道他要去找谁。老三。叫吞天出来,你二人一起去北边找人,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宗主。我前几日一路北上探查而回,天澜江已经断流,断流处便是通天涧,只怕南边也要乱起来。”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并不高大的男子。
“果然是多事之秋,老四你继续沿北上探查,如有情况只可跑不可战。小七你留在宗门,老六跟我下山。”李小平说完便迈步朝山门走去。
“宗主……”名叫小七的女子转过身喊道。
“不必多说,他二人去就行,一切看天命,这世人的命同样命,守好宗门便是。”李小平顿了一下,并未回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