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鞋晚虹,天老云枯 第111章 蘅语3

作者:陈熙言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4-04-08 18: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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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容若内力竟出神入化至此。

他们居高临下,苦苦修习的狂沙掌竟然被破得毫无还手之力。

无形破有形。

容若案前的纸上,粗粗细细线条,深深浅浅着力,如墨色樱花绚丽,留白处,繁华处,似有似无,拦截狂沙掌。

狂沙掌向前推出时,容若内力正向追击,刚要遇上时,落墨很深,向上一跃,划一道弧形,落入掌风之中,从中心向外破开。钢球就在掌风中,向外回弹,穿透发掌人手心。

狂沙掌左勾掌右切掌,向中间汇集,钢球随掌力散开。容若笔走游龙,弯弯折折,转折点的墨色花蕊般落于纸上,内力正对两枚钢球之间空隙,钢球互相撞击,银光比烟花更烫。

骤雨尽了,琵琶依旧。

十里琅嬅没有守门人,这农人的琵琶声不是消遣之音,是警告,只是他们一直未放在心上。

“各位请回。”容若在灯影中,望着被砸落的碎瓦,灯烛,墙砖,朗声回应。

一个声音,不像习武之人,苍老中有些将死的气息。

“我们来了,自然是为了神木经。”

意涵轻声道:“我们这里根本没有神木经,不如弄一本假的,等他们抢走后,看他们如何自保。”

容若笑了笑:“这倒是不错,他们若是能抢走,江湖中人岂不小看了我们。”

“他们抢走的神木经,经上写了其他东西,到时候他们既要防备其他人,又要自己修习,到头来发现是假的,丢脸的是他们。”意涵所想所见,将问题都抛了出去。

一个身影,从寂静山林中走了出来,出乎意料,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褐色发带束发,发黄发白的蓝色衣衫,打了几块补丁,没有兵刃,他走过“青玉居”下的门槛,立在两道连廊交汇处。他走过来的时候,容若沿着连廊行了出来,他们差不多是同时站在同个位置的。

“这蜡烛未损,竹丝破了几个窟窿”老者指着一盏竹丝灯笼“这掌是被容若公子内力连绕几下破开的。钢球在狂沙掌上方,掌风是承着它的纸。”老者说到“纸”是,刻意点出,停了一下。他是告诉容若,他知道了容若的破掌之法。长魂赋的内力,无锋有锋,无形有形。

“悬笔,悬腕,墨色有落在纸上,有挥洒而去,你的内力在悬笔时绕出来的。”老者打量容若,不是猜测,是肯定。

他眼中那种无欲无求的光,对贫瘠的恐惧,祈求上苍的虔诚,与农人并无差异,若是隔得远,便会以为他在说樱桃的长势与雨水的充沛。

“有些墨落在纸上,有些落在夜色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所有人都看不到整个红尘。”老者与容若只隔了几尺,没有什么防备的招式,但也没有缺陷和破绽可以攻入。

招式都在他心里,人在招在。

老者没有出招,甚者也没有要出招的迹象,容若于老者的武学修为,从不敢轻时到审视自己的问题。

“武学修为自此的人,为何还会执念神木经?我没有看过神木经,但是这位老先生的修为,恐怕就是贯通神木经的人,也不是他敌手。”容若是疑惑的,疑惑老者目的。

夜更深了,琵琶声悠悠,几盏竹丝灯笼里的烛火烬了。没了烛火的重,灯笼像失去枝桠的樱花,落了就落了,没有轮回,再也长不出新芽。

老者轻轻伸手,掌心落在容若发髻上。

由重向轻,轻重随心,快得来不及防备。

可老者一触既收。

“长孙肃玉不在吗?”

“母亲不在。”容若答得淡然。

“你可以让你母亲来,我和她打一打,输了神木经归我们。”

“我们没有神木经。”

“那我在这等她来。我不与她动手,总是显得老朽不尊重她这位大家长。”

少女的身影,明艳海棠色衣衫和白纱裙,“老先生,你这是一定要山林染血。”

“这是意涵姑娘。”“是。”

“你手中兵刃,是从他们手上卸的?”意涵将背篓中的鞭、枪、剑、刀、峨嵋刺、斧还有些缺了角,断了刃的兵刃倒在长廊上。

“你们的人,没死,或捆或吊在樱桃树上。”意涵也不避讳。老者立于雨廊下时,她从后院绕出,远远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各执一枯枝,在林间戳戳点点。他们一顾左,一顾右,枯枝在他们手中,既是“兵刃”,又是屏障。刀递来时,枯枝向前,贴着刀刃先碰上刀尖,又直刺持刀人额心。持刀人,右手刀无法倒卷过来护住额心,左手出掌时,枯枝一横,手心手背已被枝桠扎出数个流血小孔,不致命,但酸痛难忍。

长枪挑来时,枯枝脱手,左右掌交替向前,直打持枪人空隙。待枯枝落下时,左手肘向左一推,勾住火把,枯枝越过枪杆直飞持枪人前胸。一刺上持枪人的衣衫,枪杆已到了女子手旁,反推出去,带动枯枝缠住了另一持辫人的鞭子。

这一男一女正是箫错与宸和。

他们手上不断抛出枯枝,又不断捡起地上的枯枝。没有露出任何本门武学的影子,都是各个门派传授武学前,要求弟子必会的基本功。宸和看见这一拨人,将“破阵”之法告诉了箫错,这不是武学,是兵法,乱敌之阵法。

“这些人没有了钢球这种暗器,武功便被削弱了。可他们用钢球袭击青于居,难道只是为了试探容若哥哥的底细?那么这两位出手相助之人,又是谁?”意涵藏于数间,她自小在十里琅嬅长大,如何藏身林中,寻一个易守难攻之地,比谁都了解。

呼喝声,打斗声不止。

一柄长剑刺到了箫错身后,意涵轻声道:“左肩。”她常常守夜,于黑夜中辨物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何况今夜月色成霜,灯火朗朗。

箫错听到左肩两字,即刻明白身后的人,是要砍自己左肩,向外一侧,枯枝时拨时压,将长剑劲道都拨动了自己身前。一声响,长剑被箫错附在枯枝上的劲力沾了过来,反刺向一位持锤人。

“他们怎么不使狂沙掌?”意涵被地上一个旧背篓绊住,一只小猫钻到背篓中怎么也钻不出来。她躬身将背篓侧了过来,小猫从口子里一跳,又跑远了。“那么就是,这两位好心人故意将两人引入了林木茂盛处。狂沙掌若是发掌,他们极易在林木间躲藏,但枝叶,树丫层层叠叠,是可以大大削弱狂沙掌劲道的。这些小贼觉出时,想必脚下已没有路了。”

不到一盏茶光景,箫错,宸和已将这些不速之客全部点倒,又倒悬于树。意涵不及现身道谢,箫错,宸和又藏到了林木间。

容若担心惹怒老者,说道:“意涵,我明日要喝粥,你先回去为我熬粥。这位老先生,是要神木经的,我们真没有。”

“容若哥哥是在意我的。”意涵这么想着,与容若并肩:“老先生,我们没有你想要的神木经,今日你可不能在这里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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