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仔仔细细得思索着,昨夜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声响。
暖暖在别离院子查看,她飞身上树,斜依在枝桠上。明炘是将所有人都牵绊在青玉居,掩护贼人来到了别离院。琵琶声,处处可闻,偷书之人,精通琵琶,从及其细微中发觉异样,循声而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南梦按着琴弦,琵琶发出凌乱的声音。他从小失明,被人遗弃在十里琅嬅,是一位弹琵琶的阿娘收养了他,当作孙子。后来阿娘离世,他便独自一人留在了这里。
暖暖从树上看到了林中被倒吊着的几人,有位香主在酒旗上悬了一红一绿两个葫芦,这是说这些倒吊的人是不速之客,被其他人所惩罚。
暖暖取了些咸菜饼,热了热,算是他和南梦的早餐。南梦闻到菜香,有拨了拨弦,泉水叮咚的声响。他取下拨片,吃了早餐。
这两人都没有言语。南梦小心翼翼,他本就是个谨慎的人。
“南梦,你带着琵琶,随我去个地方。”暖暖先说的话。
两人到了红簪峰,香主老琼已等候,他指了指那些吊起来的人。暖暖猜是箫错和宸和所为,果然孩子们自有处理问题的方式。她示意放了一个年岁轻些的人下来。那人方脸黑眉,长得倒不像坏人,他骂了睡,睡醒了骂。把其他几人吵得不耐烦。
捆绑他们的是山林间随处可见用作渔网的绳结。只是绑得很紧,结上有结。这是江州渔人捆绑千斤巨木的手法,莫非老琼利刃割断,如何能放下来。
“你们来了几个人?”
“都在这。”说话时,还是不服输的性子。
“你叫什么?”
“你管我叫什么。”发带落地,怒气冲冲,横眉如枯木。
“老琼,前面酒窖缺个烧火的,不如让他去吧。”暖暖想了想。
老琼乐颠颠,双手抓住本已掉落在地的绳结,抖了一下,又将此人绑了个结实。
“你要带我去哪?”
老琼敲了敲他额心:“你能来这,说明你喜欢这,我就让你留这。”
可绳索捆紧了,如何能走?老琼连拨带推,此人连摔数次,都是半个身子栽入酒缸中,酒从鼻腔呛入,不仅晕乎乎,更是酸软无力。
“说实话。”老琼嘿嘿笑着,“我就是个老赖皮酒鬼,没什么江湖道义。我可没有将你吊起来打,这酒缸里的酒,我可是卖得很贵的。”
“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盗匪,有个老头许了银子,让我们来这捣乱。”“你是盗匪,我是酒鬼,我们彼此彼此。不过,你这盗匪干捣乱的活儿,这也太大材小用。”
“不,不,我是,我是。。。。。。”酒气未散,此人口鼻间极为难受,如同被什么东西死死按住,呼吸不畅。
“哪个老头?”老琼不知青玉居发生了何时,更关切幕后主使是谁。
“我也不知他叫什么,三两下打倒,把我抓了来。”
暖暖问那些还挂在树上的人“是这样的吗?”“是,是。。。。。。”
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笑得像个柿子,“大奶奶,我们是盗匪,不是邪魔。只拿货,不杀人。你给我放下来,我以后肯定不来这里,我家也不在这,盗匪也有老婆孩子。”
有人开了头,其余几人纷纷赞同。
“老头多大年纪,使什么兵刃?”暖暖扫过这些人,表情各异,脏话连篇,发稍被吹成乱动的鬼。
“六十多,不见什么兵刃。“
“也许是太快,我们没看清。”“什么长相的老头。”“就一个老实巴交的样子,看上去快要入土的那个样。穿得寒酸,不像有钱人。”
“头发不是黑的,白的多,黑的少。”
暖暖问道:“他打了你们什么地方?”
“太快,我出门讨生活的时候,眼前一黑就倒了。”一个二十左右的,恨不得马上离开。
另一个眼小笔高的盈脸人说:“打在我后脑,手轻轻一放,不是出拳的。”
“老头怎么没来。”
“他让我们自己来,他说不来的。”“他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干了什么?”“说干完活,在江城大虎包子那集合,他来验货。”
“江城哪里有大虎包子,只有大尾巴狼开的包子铺,专门剁了你们”暖暖实在没好气了,明炘显然没告诉他们,自己会来。
老琼找来几位屠夫,先剪了绳索,将他们放了下来。几人落地时,都摔得生疼。老琼眼疾手快,将他们推入大箩筐里,几人一筐,轻轻一点,箩筐带着他们,滚下坡去。一路求饶声,哭骂声不绝。
红簪峰和青玉居相隔,暖暖和南梦转了几个弯,就是青玉居后院。
明炘早就不见踪迹,肃玉独自坐在一方石几上。
“肃玉姐姐,我带南梦来了。”
南梦不欺瞒,将前因后果都说了,这才弹着琵琶离去。他的琵琶声落在不同地方,回音是不同的,在十里琅嬅,他早已学会了根据回声辨路之法。
肃玉道:“昨夜行舟告诉我,有黑影在江上,踩竹筏而过。他就来寻我。这些人,果然是预谋的,明炘来青玉居,有人去别离院。接下来,江湖有得忙了。”
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的,正是箫错。
“肃玉姑姑,我有急事,要先走了。”箫错拱手施礼。
“你叫什么?“肃玉故意问道。
”七斤,七八的七,斤两的斤。”“你叫七斤,我这肃玉的玉有几斤?“
“玉是君子、美人之德,岂可用斤两来衡量?”箫错答出玉的本质和不俗。
暖暖倒了些温水:“好了,你现在不能喝酒喝茶。这是山泉水烧的。你这孩子,你认出了我们,我们怎么会认不出你。”肃玉伸手按了按箫错脉搏:“箫错,你爹找你都找疯了。给我写了好几封信,让我留意。寻雪,还有皓冉掌门都收到了。””我真不是箫错。你认错了。“七斤没有箫错的衣食无忧,不过有了更多的责任和担当。
肃玉从衣袖中取出一枚先秦刀币。刀币很旧,用一点点黑色丝绸裹住刀柄。丝绸上,不知是破损还是被树枝刮出了几个孔洞。
“你爹爹的东西,你怎么会不认识。”那几个孔洞,箫错知道,是对照箫错所穿外衫。将这条黑色丝绸覆在衣袖上,空洞上露出的几行织绣,正是“思归”两字的花形图。
“可是有个黑影抓走了淅儿,我要找她回来。”箫错便将竹林茶摊之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