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儿指了指墙角:“那有些水,还有些糖糕。都是那女子放的。你没来的时候,她自己会取来给我的。”
箫错不喝女子的水,来来回回念着:“神武为宫,劲化中空,掌飞寒玉,人在云破处。”淅儿不知他在念什么,用钢链的一小截,在地砖上,来来回回画着,画出她能记得的来路。
箫错听到淅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俯身抓起一小节钢链,也在地砖上画着。画女子招式,一点一点。“淅儿,你看到那个老婊子,出招什么样子的?”
“她。。。。。。”淅儿根本描述不清武功招式的细节。
箫错问道:“就是她推我下车,是按住我哪个位置推的?“
“她按住你左手臂,丢下去的。我拉着你的左手臂,别说是丢,抛都抛不开。”淅儿说得还有些后怕。
一点一点,箫错所画,有的点圆润,有的点尖锐,密集的,疏离的,像风吹涟漪的,像雨过长桥的。“你看哦,这些点连起来,就是老婊子出招的先后顺序。”箫错添加了几笔,就是间隔分明,层次清晰,快慢有序的数张图,俨然正是女子前后招的方位,掌法变幻,身形移动的顺序。
“你画得挺像描红里的。。。。。。”淅儿本想说是描红里的小人画。遇见箫错犀利又怒火的目光,知道箫错是想得到启发,忙说道:“不像描红,像我们山上的那些山石,形状不同,就是即便是同一块石头,在不同的地方,比如在山脚下,看不出险峻,到了山巅,一眼望过去的险峻了。东边的第二个图和南边的第四个图,是差不多的招式,但是南边的比东边的狭窄,南边就嶙峋突兀了。还有,这个,第八个,那头的第七个,是一样的道理。但是山上,只要自己不走绝路,也就看不到山势险峻了。”
箫错仔细端详,”不是差不多,是招式不同,你看着差不多罢了。”
“所以,老婊子招式来来回回,收力发力,是将我打出去的内劲,带到绝路上化去了。这个绝路,是我看得到,却没留意到的地方。掌飞寒玉,是说掌风不能有痕,太重了,寒玉就碎了。人在云破处,是虚实相间。她虚招不断的。”箫错一字一句解着对初弦岛武功的解释。他本来就只记住这一句,也不管是否这门武学的核心思想。
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天亮了,屋子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有烛火。
两个身影,箫错冥思苦想,淅儿枕在他身侧地上,睡不着,也不敢睡。
箫错将淅儿发髻挽好,从纱帘上撕了一截下来做发带。他给她挽的发髻丑得像被霜雪覆盖的茶树,厚薄不均“你看我平时招式,哪里是你觉得不好的地方。”
淅儿说道:“就是你打得太快,不像老头子,给自己留了余地。”
“还有呢?”
“你的招式,茶叶在热水中四散。可若是从下往上看,就是残次不齐。所有茶叶在水中,都是这样的。这才是自然的美,没必要非要给茶叶剪得一样齐整。”
箫错哈哈大笑:”怎么以前,没听你这么说过?”
“我这几日一个人,不用卖茶,想来想去,想到的。”
“好了,我知道,老婊子怎么逼我走上绝路了。她让我自己的长处回弹我的短处,人了解别人容易,了解自己难。”箫错明白自己败在哪里。环顾四周,找可以破出重围的方法。
淅儿轻轻打了一下钢链:“这钢链带手上久了就回很麻,我隔一会儿拍打一下,虽然松不开,但是血液会随着钢链轻晃循环,就没有那么麻了。”
“我抓了那个老婊子,将她也关在这里。”箫错骂得不尽兴。淅儿指着那扇门:“那个女子,她什么时候会来?”
“她鬼得很。”
很久很久,不知几天过去。
一道亮光直透而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个武学造诣高深的人。
“棠蜜,你带我来做什么?”来人声音沉闷,对这个女子依旧是警惕的。
“寻雪,我自然带你见想见到的人。”那女子说得轻巧,露出一丝狡黠。
寻雪继续问道:“你是找了什么高手,让我和他比试一场吗?”
女子娇媚柔和:“世上有你想比试的高手吗?即便有,那就是长孙肃玉。”
“肃玉,你如何能请得动她。她又不屑与我动手。”
寻雪先看到了箫错,发髻凌乱,不着外衫。
“他是谁?”
“箫错,冷夜和那个婊子生的儿子。”
“你给我住口,你还是个没人愿意和你生儿子的婊子。”箫错直扇而去,他竟然轻轻松松点住了女子的后心。一声骨骼脱臼之音,女子反弹出去,坐在软榻上。箫错朝着来人吼道:“你给老子闭眼闭嘴。”
来人微微一笑,转身而出,闭上了双眼。
“原来你叫棠蜜,钥匙呢,放了淅儿。”
棠蜜痛楚之色隐隐,问道:“什么钥匙。”丝毫不是前几日,叱咤人生的样子。似乎箫错这一着,她接下来的日子,便黯然无光了。箫错不客气起来:“你绑着淅儿,钥匙拿来,放了她。”
“我绑着谁?”棠蜜惊讶之色异常。来人问道:“这内室还有人吗?”
“没有人。”棠蜜回答得果断。
箫错跑向淅儿,钢链已不知所踪,淅儿裹着纱帘,站着一动不动。箫错那件孝衣,也不知所踪。
“你,你是谁?”寻雪惊喜,悔恨。
喜
泣。
他看到了芷茜,就像很多年前,她在月离开魂,穿着纱帘做的衣衫。
“芷茜,你还好吗?我老了,你一点也没变。”寻雪慌,乱伸手去触淅儿脸颊。
这个男子,是陌生的,憔悴的,辛亏,他在本该苍老的年纪没有苍老。
“我不是芷茜。我叫淅儿,我是被外面那个叫棠蜜的女子抓来的。”淅儿指着厅堂。
软榻上空无一人,棠蜜早已不知所踪。
寻雪一记千岩掌猛烈击向箫错,箫错向旁闪避,“你做什么,你是这个老婊子的,的朋友,还是同门?”
寻雪这一掌正好打中箫错数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