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城的风很暖,嬿娘洗去脂粉,露出一张少女嫣色浓浓的脸。路上时时会遇见几个商贾或者江湖人打扮的汉子,故作矜持。这些人就是熏风城外的朝廷驻军,好好坏坏的品行都有。嬿娘也不理会,穿过几条小巷,在湖边石几上,摆了些玛瑙,青石,白玉,珍珠小物件。
远处,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很久的书茅色衣衫,贴着一块深蓝色补丁。他正挑了一担糯米饭,悠悠走来。“糯米饭,糖的,咸的都有,薄荷的,烤肉的,都有。甜的五文,咸的七文。”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自然看向他的人少,他也不着急,寻了个墙根,放下担子,生好炭火。
熏风城中,这样讨生活的不容易人很多,嬿娘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正将一碗糯米饭包在荷叶中,笑嘻嘻递给一位妇人和她的孩子。
“小姑娘,买糯米饭吗?“男子嬿娘吆喝。嬿娘摇摇头,露出些许囊中羞涩的窘迫:“大叔,我吃了饭出来的,不饿。”
湖面上,歌姬的笑声,歌声,醉人的,撩人的,带着不情不愿的。嬿娘摆弄着白玉兔,是一块上好的玉上切下的,没有那么水润,贵在雕刻得灵动。
“这位卖糯米饭的大叔,是武林高手。他来此,绝不是卖糯米饭。”嬿娘透过白玉的光,隐隐看见大叔抬手,剩饭,切肉,切糖的手法,皆有内力贯涌。
“他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手?是棠蜜的帮手吗?”嬿娘不露声色,微微笑着,将小物件递给几位歌姬把玩。
“这白色的,像前几日来的张公子的那把扇子。”
“哈哈,这颗珠玉,像你家那个立大哥,滴溜溜看你,又不愿多陶酒钱。”
她们嬉笑着,尽情得开着玩笑。脂香露浓。
嬿娘卖出去三件物件,收了钱,欢欢喜喜,和任何一个小贩没什么差别。
一个男子,茶色长衫,笑得豪迈。发髻上,一枚阴阳雕刻的银簪上,镶了一颗红玉。正是箫错“姑娘,你这卖的什么?”
嬿娘看箫错,穿了读书人的衣衫,却书卷气不足,反倒像商贾家的闲散公子。爱好游山玩水,刀光剑影。
嬿娘道:“我卖的是些小玩意,都是零碎料子做的,行里一成价格都不到。”
“你双眼怎么是湛蓝色的?”箫错好奇嬿娘一双含光慕云的眼。
“我外祖是莼言族人,我和妈妈都生了蓝色双眼。你不是我们熏风城人吧,我们这,碧色,蓝色眼睛的人,多的很。”
箫错点头:“我和我师父从钱塘来,我们是生意人。师父去会老友了,我就一个人出来看看。“他拿捏着富贵公子的腔调,心里却骂着:“你个小姑娘,这发髻挽得像茶树花,是淅儿的娘教她的。只有她们家的茶女才这般打扮,你能学到,说明你见过淅儿了。”
“好啊,看风光,看佳人,这样的日子,很好。”嬿娘看来看去,发现眼前人,除了年纪,其他与淅儿所牵挂的箫错,没有任何关联性。
“姑娘,你这发髻,倒是好看。叫什么名字?”
“没什么名字。是我从戏台上学的,叫做茶花香溪。”
“好你个小妖精,茶花香溪。”箫错伸手一抬,石上剩余的十七件物件,纷纷向高处抛去。嬿娘知道,这些物件一落地就碎,但是身侧还有一位不知底细的卖糯米饭大叔,不是显露自己底细的时候。
嬿娘向后一退,手忙脚乱,一件玛瑙老虎碰到她手臂,又向下坠去,一朵桂花形珠花,落到她手心了,又反弹向一个小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