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娘笨手笨脚的样子,比淅儿学武的时候还不知所措。不过,箫错知她是装的,他左手横揽,右手掌心从后往前竖冲。时而悬在嬿娘衣袖上一颤,时而在小摆件之间,形式鲤鱼摆尾,小摆件快要落地时,被箫错掌风牵缠住,纷纷向上跃起,稳稳回至石几上。
“卖弄风骚。”嬿娘藏起自己不悦的神色,恭敬说道:“公子好功夫。”这招仙翁弈棋,本讲究是以快打险,将暗器拨回落地,这个人偏偏要放慢,无非是借机试探嬿娘武学。
一位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路过此处,目光停留在一件玉马上:“这倒是雕得俊伟。”他走近时,与箫错说道:“公子,老奴并未寻到新茶。”
“老婊子,小婊子,淅儿在什么地方?”箫错反手向前一握,将嬿娘衣衫一角握住:“你倒是好,早早在此等着了。”他只要轻轻一弹,嬿娘就会像落花一样,飘零在湖中。
“你有本事,淅儿怎么会被老婊子抓住。这世上,有种男人,自己没本事,反而要怨恨其他女子恶毒。”嬿娘相信了他是箫错。他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说道:“这位姑娘,在下远遥,我去菩提院看过了,没有淅儿。”
“怎么可能,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的。我将她房门锁住了,用岐山锁锁住了,出来寻你,你这个呆头鹅。老婊子手下有很多打手,杀手看着她,我等你们来,等好几天了。”嬿娘一点也不羸弱,她若是带着淅儿硬冲,只会是两人都死的结局。
远遥摇头,“淅儿确实不在菩提院。我收到朋友的信,就开始找淅儿。今早知道棠蜜行踪,就到了你们院中。箫错你刚入城,就遇见这位好心姑娘,这熏风城里,好运还是有的。”远遥打起圆场,三人急急向菩提院而去,一个卖糯米饭的货担,不远不近跟着他们。
箫错无瑕顾及嬿娘如何与淅儿相识,老婊子太狡猾了。
“我可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歌姬。除了老婊子外,菩提院中有五十位打手,有几位听说是从当年的星月楼出来的。他们可不是眠柳宿花,是收钱夺命的营生。”嬿娘将这些杀手的形貌,门派,武功擅长之处,一一概括。
菩提院在熏风城的猫儿巷,几只白色,黄色,黑色的猫,懒洋洋得徜徉在巷口。
不及嬿娘从原路回柴房,箫错踢开了大门。
几个小歌姬故作惊慌,向箫错身上靠去。箫错点住他们的穴道,将她们丢在花丛中。嬿娘指着一处不显眼的楼阁:“淅儿就在这座珠宸阁中”
箫错几个起伏,已攀上了窗台。远遥道:“这里我方才就来找过,没有啊。”
珠宸阁中,纱帘低垂,隐隐哭泣之音,低低传来。
“淅儿。”箫错撕开纱帘,钢索连着机括直荡下来。箫错袖中滑出短刀,横挡竖劈,刀身卷住钢索,向上直挑而起。
机括的绞合力极大,箫错被拉起一尺高。另一条钢索从旁斜来,蛇一样缠住他喉间。“淅儿。”箫错左手去扯钢索,钢索反弹之力,在他手背上,连画出几道口子。
嬿娘和远遥推门而来。一阵叮叮当当之声,远遥手中的金色小球已缠住了一道钢索。钢索的另一头,还缠在箫错脖颈上,但已不再向他收紧,挤压。箫错内劲向右手短刀贯涌而去,钢索之上,碰撞之音,高低起伏。
嬿娘身形一低,如云轻柔,左晃一下,右摇一下,无骨无势,已到了纱帘后。
淅儿背对着她,哭得伤心。秀发披散在肩。
“你不是淅儿,你是谁。”嬿娘伸手去按她后肩。这个人看似纤细,内力可不纤细,沉稳,厚实,绝不是女子所能具备的内力。
内力冲撞,嬿娘几处关节极痛。
“你不回头,我让你回头。”嬿娘右手上,掌力由重变轻,已成轻拂。轻拂绝不会致人死地,这个人在刹那间,却跌入嬿娘一丝一缕织成的“胜境”中,像从悬崖上跌落。
曦宁山庄的武功!她是谁?
嬿娘左手同样已够到这个人的太阳穴,“你老实点,你的脸,本姑娘也没兴趣见。”银光一闪,一枚纯钢菊花暗器跌落,“你是想趁机以暗器杀我。你这菊花上有个致命弱点,碰到花芯,花就散了。”
“箫错,你把钢索回甩给这个人,看看他们老实不老实。”嬿娘想起他们就是这样逼迫捆绑不听话的小歌姬“让你知道被人绑缚住的绝望。”
箫错握紧短刀,刀身崩直,“阿错公子,此着危险。”远遥疾呼。
“你别叫我公子,我是个山野闲人。”
一点一点银光,流星灿灿。
刀上缠住的钢索碎开,碎片乱飞。刀也断了。反弹之力,撞上箫错右手骨,箫错向上一扬,将自己裹入缠住脖颈的那道钢索中,避开手骨折断之险。
如此一来,缠住脖颈的钢索,又开始收紧,箫错脚下无可借力之处,上方也无可附着之点。远遥道:“里面的人,是谁设计的机括,你若不乖乖闭了机关,在下没有别的本事,让你臭名远扬的本事是有的。这样吧,我就说,你们的妈妈,棠蜜,是当年宫中出逃的废妃,这招牌,绝对能让你们成为花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