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开道:“原来如此,因此龙公子就动了天下有钱人的念头?”
青鸾淡然一笑,道:“莫急,待我说完,无影盗究竟是谁,大伙自然知晓。先前你说徽州事后,你报到朝廷,一个月后才有大将田文来无方庄。不错,田文到时,无方庄已是一片焦土,但你们可知无方庄是何日被人烧的?”
花轻语忍不住道:“什么时候?”
妇人道:“你等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约你们今日来山庄,季老鬼,你听到五月十七,还坐的住吗?”
沈放道:“莫非?”
青鸾道:“不错,这一个个假惺惺的仁义君子,其实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无方庄副庄主武雄大哥五月十八在徽州被害,徽州到扬州足足六百里,可是却有一伙人,五月十七丑时就杀进无方庄。男女老少,不管是不是龙家之人,尽数杀死,事后又放起大火!胡老贼,当日领头之人就是你,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
沈放三人都是吃了一惊,柴霏雪望向胡群立,道:“此话当真么?”
胡群立冷声道:“不错,那又如何,无方庄便是无影盗,跟你们还需要讲江湖道义么?”
青鸾道:“你口口声声无方庄就是无影盗,那日你们把无方庄翻了个底朝天,你找到多少银两?”
胡群立道:“一万三千四百两,我也正想问你,钱都哪里去了?”
青鸾道:“总算说了实话,二十九年后,你又来此地,还是为了钱罢!想当年朝廷之中,追查无影盗,季老鬼首当其冲,他毕竟有官命在身。可胡老鬼你一个江湖散人,被劫之人也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也跑前跑后,不遗余力?”
对面王希仁冷笑一声,讥道:“胡先生可是有朝中大臣相邀。”
青鸾哼了一声,道:“胡老鬼杀人越货,黑吃黑干的多,认识的大盗山贼数不胜数,可从没听说认识什么朝中的大臣。无影盗甫一案发,胡老鬼你就兴奋不已,四处打探消息,莫要说你是为了行侠仗义。”
胡群立道:“那又如何,你们家抢了这么多银子,又怎么花的完,我来帮你花花又如何。”
青鸾道:“你总算说了实话,什么狗屁大侠,你纯粹就是为了钱。”
胡群立道:“这也不需瞒你,钱拿出来,这里的人人人有份,就是留些给你们母子,也并无不可。”
青鸾道:“胡老鬼你倒是大方,只是你的算盘全然打的不响,无方庄是真真切切没有钱!”
另一侧王希义也忍不住发话道:“那钱都哪里去了?”
青鸾道:“王二哥连我的话也不信么?”
王希义道:“不是我们兄弟不信你,是大嫂不信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兄弟对你们母子可曾有过二心?龙大哥若是真的一点钱没有留下来,靠你的积蓄,盖的起这庄子么?这地下有个宝库我兄弟都是也才知道。”
青鸾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庄子是他人所盖,机关图纸房契一并送到我手,两位是亲眼所见。这宝库早就空了,我瞒两位有何必要,不是一进庄子就带两位看了么。”
王希仁道:“难道龙大哥还没死?”
青鸾眼睛也是一亮,道:“天见可怜,他没事就好,只是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他若是还在,怎狠得下心不来看看我们母子两个。”
王希义道:“当年龙大哥想是远遁他乡,如今回来,你看不到他,他未必不曾看过你。”一边说一边看她面色。
青鸾也是惊疑,忍不住朝四周去看,颤声道:“真的么,龙郎你真的回来了么?龙郎,龙郎,你在吗?你怎就不肯应我一声?”她满面潮红,对着空气说话,情绪激动,显示这些话对天已经不知说过几次了。只是四下一片寂静,又有谁人回她。
胡群立冷笑一声,道:“你莫要痴心妄想了,龙雁飞被我一剑刺中胸口,又中了我的蜂毒,早不知烂在哪里了。我就知道你背后还有人弄鬼,哼,鬼鬼祟祟,不敢露面,就算是哪里的漏网之鱼,我也不惧。”
沈放突然插口道:“胡老前辈,她们母子还有这王氏兄弟下落,前辈是不是早就了如指掌?”
众人都是一惊,王希仁道:“绝无可能。”
那妇人也道:“这老贼心狠手辣,若是知道我母子下落,岂有不赶尽杀绝之理。”
胡群立突然放声大笑,看了看季开,道:“季兄,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小子,当真是火眼金睛、洞察秋毫,竟连这也瞒不住你!”
沈放道:“这倒是不难猜,两位做事如此精细,又怎会不知道龙雁飞有个在外的红颜知己。更何况青鸾夫人还有了孩子,那龙雁飞若是不死,或是真留下什么宝藏,只要盯紧了这对母子,那金银财宝自然都跑不了。”
胡群立点头道:“不错,你们从平江府跑到台州,从台州又跑去建州,梅州、韶州、永州、定州,又绕到鄂州。一年最少也换一处,倒也小心谨慎。”
那青鸾、陈少游和王氏兄弟脸色都是大变,想是胡群立所言一字不错。自己一行人只道隐藏的好,谁知一切尽在人掌握之中。王希仁忍不住道:“那你等为何早不出手?”
沈放笑道:“胡老前辈自然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胡群立也不避讳,道:“不错,我寻思龙雁飞若是不死,定然会来寻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动静没有,我那蜂毒无人可解,他岂能不死。只是这宅子究竟是何人所建?何人与你?为何我一点动静也未发觉?难道真是龙雁飞未死,而且还敢回来?你老实对我说,我只取钱财,叫你们夫妻团聚也是不无不可。”他与季开两人武功高出王氏兄弟一筹,双方都解了毒,交手也是稳操胜券。
青鸾道:“我夫君若是未死,必回来取你项上人头!”
胡群立冷笑道:“这宅子起的蹊跷,倒是吓我一跳。我进来这里,你们若是有什么堂堂正正的手段,我还惧你三分。眼下看你依仗的这些东西,哼哼,我能杀他龙雁飞一次,就能杀他两次。”
青鸾脸色潮红,显是想起旧恨,心中怒极,好容易平复下来,看看他道:“我知道胡老贼你想的念的只是一个钱字,可笑你舍近求远,有眼无珠。这钱就在你身边,你为何不去拿?”
胡群立皱眉道:“你说什么?”
青鸾道:“先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季老鬼和你要诬陷无方庄,后来我才明白,厉害的不是你,而是季老鬼。”
胡群立道:“一派胡言。”
青鸾道:“起初我以为,季老鬼乃是迫于上峰压力,不得不找个人顶罪。可后来一看,此人用心之深,远不止如此。”
胡群立道:“你说。”
青鸾道:“无方庄被你们烧了后,无影盗再无踪迹,可对?”
胡群立道:“不错,这岂不正印了案子都是你无方庄所为。”
青鸾道:“洗手不干的可不是无方庄,季老鬼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升迁指日可待,为何立刻就辞官不做了。”
胡群立沉吟片刻,道:“为此事季兄已心力交瘁。”
青鸾道:“无影盗的案子都是巨案,哪一件不要出动数百人手,岂能一点线索没有?是真的滴水不漏,还是证据都被办案的压了下去?”
胡群立微微一怔,双眼微眯。
青鸾道:“天下岂有真的不透风的墙?再高明的强盗,只要有人去查,总能查出根底来,你若是无影盗,用什么法子才能永远不叫旁人察觉?”
胡群立道:“什么法子?”
青鸾道:“自然是再找一个无影盗出来,无影盗既然已经抓住,自然不会再有人去查。”
胡群立点点头,道:“似乎也有道理。”
青鸾冷笑一声,道:“还有,你可知你这季兄有多少家产么?”
胡群立不语。季开也只是呵呵冷笑。
突然人影一闪,却是王希仁到了季开身后,青鸾说话之时,他眼睛片刻未离季开,见他脚下朝来时的洞口移,当先抢前一步,挡住去路,笑道:“季兄莫急,话还没有说完。”
青鸾道:“他逃不掉。”又对胡群立道:“当日跟你说无方庄就是无影盗的,就是季老鬼吧。”
胡群立看了季开一眼,道:“是有人以两封信通报消息。”
王希仁突道:“第二封写无方无影那封,可是黄皮的信封,淡黄的草纸,字是炭笔所写,一笔一划好似用尺子量的一般?”
胡群立大惊,道:“你怎知道?”
王希仁道:“你莫问我怎么知道,这样的信应该只有一封,另一封是何模样,也是送到你手上的么。”
胡群立摇了摇头,看看季开,道:“不是,信封信纸,笔迹完全不同,第二封信是送给的季兄,季兄又拿来我看的。”
青鸾突然一推陈少游,大喝一声,道:“王二哥,你毒已经该解了,季老鬼就是无影盗,你们杀了他,给我夫君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