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博怀皱眉道:“青城派跟峨眉派素来不睦,有争执倒也难免,但都是名门大派,竟敢伏击你等,如此大动干戈却是不可思议。你说他们索要叶姑娘佩剑?”
颜青道:“是,叶师妹手里摇光剑,是把难得的宝剑,比萧师弟和小源宝赢的剑还要好。她派中的师姐吕琼英为抢此剑,还在擂台上找叶师妹比武。”
褚博怀道:“再是神兵,也不过是把剑而已,青城又不是没有家底,没见过世面,怎会因此与峨眉撕破脸皮?”
萧登楼道:“只怕要剑只是个幌子,这帮人定是另有所图。”
洛思琴道:“真的是青城派么?不要是冒名之辈。”
颜青道:“开始我也不信,但慧静师太认得为首的两个道人,叫什么玄元二仙。围攻我们的人中还有一个使雷公轰,应是真的青城派不假。”
褚博怀皱眉道:“什么?玄元二仙?是广玄子和广元子么,有这两人在场,怎会让你们逃掉。”
颜青道:“那个叫广元子的和慧静师太交手,那个广玄子没出手,大约是自顾身份,不好跟我们几个小辈动手。那广元子也很厉害,慧静师太全然不是对手。我们逃到磨坊里,守住门口,他们一时攻不进来。我也问慧静师太为何,慧静师太却也是不知,她说峨眉与青城向来不和,不是如今这样,而是一两百年都是如此。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互相瞧不顺眼。
“但两派最多也就有些睚眦而已,门下弟子真正动手的倒是极为少见。慧静师太也不明白为何青城派要来找她麻烦。那磨坊破旧的很,难以固守。那叫吕琼英的讨厌女人突然说,既然对方要的是叶师妹的宝剑,给他们就是。叶师妹的宝剑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叶师妹最为宝贵,如何舍得。况且敌人要剑,多半只是借口而已,我跟水师妹据理力争。
“峨眉派另外两个弟子也帮着吕琼英说话,我们两个对三个,倒是自己人吵起来。慧静师太说,叶师侄,你就把剑给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若是真就此退去,等回到峨眉,禀明掌门师姐,咱们再上青城要回来便是。叶师妹还在犹豫,慧静师太见她不情愿,突然发火道,一把剑而已,同门重要,还是剑重要,如此薄情的逆徒,当真和你娘一模一样。”
褚博怀摇头道:“这慧静师太也是愚钝,不开窍,如何能这样跟晚辈弟子说话。”
颜青道:“是啊,叶师妹气的直哭,提着剑就冲出去,扔在地上。那广玄子拿了剑,看了一会,似乎很是高兴,一直说不错,不错。看他模样倒是真的十分想要摇光剑。我道,既然你们已经拿了剑,那就让开,放我们走罢。那广玄子却道,你自去不妨,但还想请峨眉派的几位道友到青城做做客。褚掌门,你听听,他还是修道之人,这是人说的话么!”
宋源宝道:“不好,这帮坏蛋是要劫色。”
褚博怀道:“胡说八道,你当青城派是下三滥的山贼么!”
洛思琴道:“你莫气,快说,接下来如何了?”
颜青道:“那还能如何,自然继续打了。这次那广玄子想是不耐烦,也出了手。这贼牛鼻子好生厉害,不一会把我们几个都打倒了。他们制住了我们,就要带走。这帮人早有准备,大车都备了两辆。我说臭牛鼻子,你们刚刚不是说要放我走么,我又不是峨眉派的人。”
她生气骂人,张口就是贼牛鼻子、臭牛鼻子,却忘了褚博怀师徒都是道士,萧登楼夫妇也是道家一脉。
宋源宝赞道:“好姐姐,果然能屈能伸。”
颜青瞪了他一眼,道:“你皮又痒痒了是吧,我当然是以退为进,打算跑回来找你们帮忙,你当我和你一样没义气么!”
萧登楼道:“他们真就放了你?”
颜青道:“是就好了,那广玄子事到临头,突然又变卦了,说还是要委屈我几天,过几天再放。”
洛思琴道:“想来他也是怕你通风报信或是寻人前去寻仇。”
颜青道:“当是如此,只是抢人宝剑暂且不论,抓了峨眉派的长老和弟子,这梁子还结的轻么。他们这是跟峨眉派撕破了脸,将来找上门去的又怎会少了。”
萧登楼道:“这话倒是不假,青城派发什么疯,怎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来?这事便是传到江湖上,他青城派也占不了理。”
褚博怀道:“究竟为何待会再猜,后来又如何了?”
颜青道:“后来他们一路押着我等南下,一路倒未曾亏待我们,只是点了峨眉派几人的穴道。至于我连穴道也没点,只要不跑,他们也任我随意走动。他们一共九个人,除了广玄子和广元子,还有三个中年道人,四个年轻人,那三个中年道人功夫也是不弱。我知道逃不出去,只是整日找别扭,跟他们捣乱。气的那广元子吹胡子瞪眼,不肯跟我在一辆车上,我就偏偏要找他一车。
“到了泗州,不知为何,连住了两晚。第二天晚上,他们来了一个客人,是个瘦小干枯的老者,排场倒是挺大。广玄子和广元子见了他都非常客气,称他作简先生。原来他们在泗州耽搁一日一晚,就是为了等这人。这三个人躲在房里聊了两个多时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天继续上路,却不见了叶师妹。我大发脾气,大闹一场,他们没办法,才告诉我叶师妹被人带走了。我问是不是昨晚来的那个简先生。那广玄子不会说谎,倒是认了。我问那姓简的是什么人,干什么要带走叶师妹,他们支支吾吾,就不肯说。那姓简的贼眉鼠眼,反正我猜定不是好事。”
萧平安问道:“那这个姓简的带叶师妹去哪里了?”
颜青道:“那广元子说他们南下了,但吞吞吐吐,我也不知真假。”
褚博怀道:“你继续说。”
颜青道:“到了大宋境内,他们都换了常人打扮,又走了两日,到了扬州。在江边将我放了,马也还了我。我寻思你们早该回来了,当下赶回泰安,谁知山上没有。等了两天,你们才到!”
萧登楼看看褚博怀,道:“褚掌门,你看该当如何?”
褚博怀沉吟片刻,道:“青城对峨眉动手,此事非同小可。峨眉同道被俘,咱们既然知道,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总要追上去看个究竟。”
萧登楼道:“他们既然愿意放你,想是不再惧你找人前去寻仇。颜姑娘,你从扬州赶来泰安用了多久?”
颜青道:“扬州到此足有一千里地,还要过金宋边境,我一路飞奔,也用了三日半时间。”
古人常言千里马日行千里,多是夸张之辞。马以冲刺见长,耐力却不是强项。当然也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神驹,一天真的可以跑八百里,但如此拼命定然伤了马的身体。
古时有八百里加急疾报,那是依靠驿站不断换马、换人才能达到的极致。通常一匹马一天连续跑二百里已是不易,好马尽全力一日可跑三百到四百里,但却不能连续如此。
与之相反,倒是人的耐力更强,虽冲刺不及马匹,但若是长途跋涉,反是人更快些。
颜青一人一马,三天半走了一千里,那已是极快。
萧登楼道:“如此算来,就算咱们一样能三日半赶到扬州,也要晚了九日。他们带着峨眉派的弟子,马车前行,但长途下来,并不比骑马慢,想半途追上大约是难。只能在入川之时寻寻机会。若是追不上,我瞧也不要跟去青城派。还是先上峨眉,说清事情,再作打算。”
若是短途,骑马自然追的上大车。但长途则是不然,拉车的马有车轮为辅,负重大减,奔跑起来更有车子自身惯性,走长途倒是不弱。道上驿站又多,换马也是方便。
寻常驿站自然不会为平常百姓提供驿马,但青城派根基不小,自有办法。
褚博怀道:“不错,我意也是如此,咱们这就动身。”
颜青道:“还有叶师妹,她应也是被带着南下,但不知去往何处。”
萧登楼道:“等到了泗州,咱们兵分两路。秦师侄和林师侄,你们两个去打探小叶姑娘下落。切记,即便探到风声也莫要急着出手救人。听颜姑娘所言,那姓简的也非常人,定要小心从事。若是得了消息,可去朱雀阁与我等联络。”
林子瞻面露难色,迟疑道:“师叔,我想跟去四川看看。”
萧登楼眉头一皱,洛思琴却知道林子瞻心思,插口道:“这样也好,秦晋你和颜姑娘一道。颜姑娘见过那姓简的,咱们却是不识,只怕当面错过也不知道。”
萧登楼点头道:“好,那便如此说,咱们这就上路。”
宋源宝插口道:“萧大叔,你说的朱雀阁是什么?怎么联络?”
萧登楼笑道:“到前面泗州,我也要去阁中一趟,想法子把事情先告知峨眉,到时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