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面露羡慕之色,道:“元宝和秋兄弟说的真好,我好像也觉得有些通了。”
朝东海哈哈大笑,道:“通了就好,通了就好。”
朝东海深谙过犹不及,循序渐进之理。三人心结自然不会如此容易破除,三人性情不同,日后有机会,单独一个一个开导,自可对症下药,还有好多话可说。但眼下,三人一起,能有此共识,这些便是够了。
最重要的是三人一起认可,便是共识,日后也不会质疑,这与现代的共情心,同理心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笑过之后,朝东海又正色道:“你们习武之人,生死系于一线,性命相搏,必尽全力。便如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与同僚残忍。危难时当奋勇,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可以把丑恶的事都抛在脑后,慢慢治愈伤痛。”
三人都是点头。
朝东海又道:“但有一节,你们将来武功会越来越高,切记人命关天,上天有好生之德,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三人都道:“谢朝先生教导,日后我等必不敢轻伤人命。”
朝东海也知道,这个年纪,杀了如此多人,岂能三言两语就心底无事,若真的如此,这几人反是叫人害怕了。各人心地不同,性情有别,不求三人都能放下包袱,但也不能闷在心中,渐至迷惘消沉,更不能无动于衷,日后反变的冷血无情。
宋源宝和秋白羽都是心思敏捷,一点就透,倒也叫他高兴。
目的既已达到,朝东海有意带开话题,说些英雄故事给几人听。他口才太好,又是有意代入侠义之情,说的萧平安三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正说的高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听外面有人道:“丐帮前面林中办事,还请诸位换条道走。”
萧平安几人听丐帮之名,当即下车。见前面道上,稀稀落落站着七八个乞丐,拦住马车,言语倒也客气。
朝东海上前拱手道:“不知是贵帮哪一位高人在此?”
那为首的乞丐见他器宇轩昂,相貌不凡,也不敢轻视,回礼道:“不瞒这位相公,本帮帮主在此处置帮务,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朝东海道:“兄台客气,贵帮家事,我等自该避让。”微微一顿,道:“也烦请兄台给贵帮主带个话,就说明州朝东海路过此处,不敢叨扰,问史帮主好。”
那为首的乞丐神色更加恭敬,他带人在此封路,自是帮中会做事的人,听朝东海之言,分明是与自家帮主相识,忙道:“既然如此,帮主就在前面不远,容我等通禀一声,先生在此稍候可好?”
朝东海本就是此意,笑道:“那是最好。”
萧平安听说丐帮帮主就在前面不远,也是略感意外,若能一见,自然也是最好。三人都在柳家堡见过史嘲风,褚博怀更是与史嘲风交好,宋源宝跟史嘲风在临安又见过一面,也算是脸熟。只是如今丐帮风声鹤唳,江湖处境堪舆,史嘲风想心情也不会好。
当下有一名乞丐飞奔前去报信,几人看他去向,乃是前面不远一处茂密林子。
没过多久,前面道上飞奔来一人,快逾奔马,显是武功不俗,未到近前,已是笑道:“累朝先生久候,失敬失敬。”来人身材不高,竟是丐帮掌棒长老穆清泉。
朝东海与他显是相识,迎上前去,拱手道:“穆先生怎么亲自来了,不敢不敢。”
丐帮长老不少,但并非都有职司,其中地位最高的乃是传功、掌棒等六大长老,各掌教中事物,仅在帮主之下。穆清泉排名高居第二,他亲自出迎,那是给足了朝东海面子。
穆清泉笑道:“我一个臭叫花,算什么先生,岂不是取笑于我。哈哈哈哈,咦,小元宝,你怎么也跟朝先生一起?”
宋源宝得意道:“我如今也是大侠了,你不能再叫我元宝。”
穆清泉哈哈一笑道:“诸位随我来。”
众人跟着穆清泉去往那密林,那大车就跟在身后。一问才知,不但丐帮帮主史嘲风在此,丐帮六大长老也是齐聚,在此摆下刑堂,正要严肃家法。
几人都是吃惊,宋源宝忍不住道:“什么人犯了什么弥天大罪,竟如此劳师动众?”
穆清泉面露尴尬之色,道:“哎,帮中管教无方,出了丑事,实是难以启齿,诸位一观便知。”正色道:“我丐帮敢作敢为,绝不隐瞒藏私,在此明正典刑,清理门户,几位来的巧,也好作个见证。”
几人边说边行,不多时到了密林之前。只见入林道口显眼之处,插着五根竹竿,支起一个破碗。
这在江湖上称作“埋桩醒道”,最早又称“埋桩做案”,乃是江湖中人将能代表自己的兵器、信物放置显要之处,警告局外人,前方有事,莫要擅闯。
丐帮行事仔细,虽已派出弟子封路,仍怕有所疏漏,做足了江湖规矩。寻常丐帮帮众做事,插一根竹竿,顶一碗。各分舵舵主办事,两根竹竿顶一碗。各大长老,三根竹竿顶一碗。眼前立着五根竹竿,那是丐帮帮主亲自到了。
那树林甚是茂密,马车只能留在林外。萧平安入林不远,便瞥见林间有人影晃动,想是暗藏的丐帮弟子。
外面既有埋桩,之后便都是暗哨。若是有不懂规矩的仍要乱闯,丐帮就不会再客气。
有穆清泉引路,自然无人阻拦。在林中行了约莫一刻钟功夫,前面忽然豁然开朗,一片山岗之上,密密麻麻坐了二、三百人,围成一圈,皆是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
萧平安见这些乞丐个个背上都有麻袋,最少的也有四个,想来与会的都是丐帮帮主精英。
穆清泉带几人直入其中,走到圈中。只见十余丈方圆的内圈之中,靠北摆了七张座椅,居中而坐,正是丐帮帮主史嘲风。身旁六张椅上,分别坐着传功长老蒋绪中、执法长老何安在、掌砵长老范思章、左护法长老丘胜炯、右护法长老霍定方。史嘲风右手空着张椅子,显是掌棒长老穆清泉的位置。场地东侧却是竖着一排木桩。
史嘲风瞧见几人,微微点头。穆清泉道:“我丐帮穷苦命,椅子也没有两张,叫朝先生见笑了,委屈先生就此席地一坐。”
朝东海知道他要上前入座,自己毕竟只是外来之人,道:“不妨,不妨,穆先生请便。”
领着萧平安几人在最前排就地坐下。身旁几个乞丐都是背着七个麻袋,在帮中身份不低,但见几人是穆清泉亲自带来,都是客气,让出好大一块地方。
注:《金史》卷四十三志第二十四舆服上:王公以下车制。……亲王鞍,涂金银裹,仍鈒以开花。障泥用紫罗,饰以锦。辔以涂金银装,束用丝结。
注:此间圣旨开头是诏曰,今人耳熟能详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字始自朱元璋。此前历代皇帝,圣旨因具体内容不同而取措词,主要有“诏曰、制曰、敕曰”三种。”诏曰”是诏告天下。“制曰”是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之用,并不下达于寻常百姓。“敕曰”有告诫之意,也是针对官员。
注:古代婚礼,男女婚服颜色变化很大。秦汉男女都着黑色。唐朝则是男穿红,女穿绿。宋初承袭唐制,乃是男着黑或红,女青。但若是女子家庭地位较高,下嫁时则穿红服。到了宋朝后期,红色才逐渐大行其道,男女都穿红渐成风尚。至于结婚时的仪式,《宋史》有载:士庶人婚礼。并问名于纳采,并请期于纳成。其无雁奠者,三舍生听用羊,庶人听以雉及鸡鹜代。其辞称“吾子”。亲迎。质明,掌事者设祢位厅事东间,南向。婿之父服其服,北面再拜,祝曰:“某子某,年若干,礼宜有室,聘某氏第几女,以某日亲迎,敢告。”子将行,父坐厅事,南向,子服其服,立父位西,少南,东向。赞者注酒于盏授子,子再拜,跪受,赞者又以馔设位前,子举酒兴,即坐饮食讫,降,再拜,进立父位前,命之曰:“厘尔内治,往求尔匹。”子再拜,曰:“敢不奉命。”又再拜,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