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正午,太陽絢爛,照進一處沙灘海蝕洞中,大小剛好適合一艘漁船停泊,此時正處漲潮,海水淹入海蝕洞,成為出入的媒介。
隆隆聲盡,于瀚扶著老鄭走出主控室,方運辰亦將程正崙拉上了岸,四人甫歷戰陣,精疲力乏,覓得此隱密之地,養精蓄銳,以圖活路。
程正崙累得癱倒在地,氣喘吁吁的道:「我這是在哪裡……老鄭沒事吧?」
于瀚正給老鄭止血換繃帶,眼看老鄭左肩鮮血泉湧,傷口偌大,子彈直接射穿,並無殘留體內,但筋骨已然震斷,短時間左臂是無法運使自如了。至於此為何處,就更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這時就聽老鄭啞聲道:「放心……暫且還死不了,這裡是魚龍台後方的海蝕洞,我之前來這裡捕魚的時候意外發現的,魚龍台後方海蝕洞遍布,東和鬼子一時之間還找不到這裡……」
「我們怎麼跑魚龍台來了……這不是自己闖進死胡同嗎……」
「盡入死地而後生,我們需要用時間換取生存空間……咳咳……」
方運辰見老鄭不宜多說話,便幫他解釋道:「現在外面被我們這麼一亂,戒備一定森嚴,我們在這裡等待破綻出現,敵明我暗,突圍的機率更大……」
于瀚道:「我們的糧食應該撐得過一個星期,現在唯一缺乏的……是醫療用品。」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漠然,誰也沒想到竟有人能傷到老鄭,而且差一點便能致命。
于瀚心想再提此事,不只傷及老鄭的自尊心,更傷到己方士氣,便說道:「等一下我跟方臉先把周遭環境摸清楚,程猴你也累了,留在這裡陪老鄭休息。有任何情況我們對講機聯絡。」
三人眼看情勢如此,再恐懼未來,再悔恨過去,也都無補於事,不如專心眼前當下,說難聽點便是走一步是一步,做好眼前可以做的,至於結果如何,便聽天由命。
程正崙拿出幾份乾糧,四人分著吃了,略作歇息,于瀚與方運辰兩人備齊裝備,相繼出洞。
兩人由海洞旁的隙縫鑽出,由淺灘游到岸上。但見沙灘之後叢林茂密,略有郊路,沿海沙灘綿延右方,和陽照耀,不知怎麼顯得有點暗沉。
于瀚見有兩條路,便說道:「我們分別探索,遇到敵人千萬不要硬碰,先行撤退,就算不得已出手,也先想辦法通知對方。」
方運辰點頭道:「你才是最該注意的,別一把火起來,甚麼都忘了。」
于瀚雙眼迸火,冷笑道:「這我就比較難保證了……」
方運辰當然知道于瀚不是會被憤怒沖昏頭的人,但近期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複雜,加上如同恩師的老鄭因而受了重傷,誰也不敢保證能維持理智。
當時于瀚在船上瞧得真切,老鄭之所以受傷,是那東和將領使詐偷襲,雖知眼下是戰場,兵行詭道,古來勝者王,敗者寇,無可怨怪。但受傷的是至親恩師,是視為英雄的模範,怎叫他不怒火中燒,手邊所做的行動,到了此時,也不全然只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心中那無可名狀,無從定義起的「正義」。而要達到這種正義,通常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于瀚思緒起伏,一邊縱身往叢林郊路而去,但見綠蔭濃密,蓊鬱青蔥,再行一陣,道路窄長,山石嶙峋,宛若置身峽谷,仰不見天空,俯不辨四周,崎嶇難行。
于瀚見古道狹長,一眼望不盡,偶爾看見幾隻野生動物竄走,料想若是糧食將盡,也能來此打些野味充飢,言念及此,不免一陣苦笑,雖然太子幫曾和老鄭一起出來隔夜露營,所做的事情也屬相同,但眼下竟必須過得像野蠻人一般的生活,難不成這就是戰爭所帶來的下場?
眼看一個小時勘勘過完,便即尋覓方位,邁步而回。于瀚開啟對講機,照例輕敲三下,隨即聽到方運辰回傳,便道:「我這邊除了食物有著落以外,其他沒什麼發現,你那邊呢?」
「咱們回去再談,因為我這邊的情況有點詭異……」
「是東和鬼子嗎?」
「是的話還好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