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稍早,元宮博物院內部傳出疑似盜寶的消息,軍警雙方都已介入調查,院長陳齊楠表示,此次事件並不影響日後出借國寶的行程,呼籲有心人莫再造成社會動盪,政治意味十足,再起國民兩黨論戰……」
行腳旅館裡簡易的房間中傳出新聞快訊,莫言卿拿著雙魚通訊器做在室內沙發上,一邊通話道:「我判斷他的目標確實是言氏家書,但他目前不會動手,至少到東和本國以前都不會……」
「你怎麼知道?」
「請問有哪個想偷東西的,會先讓目標周圍警戒升級的?」
「聽你這樣說,怎麼感覺是東和本國在背後故意搞出事情,讓出借的聲音更加堅定。」
「我是不知道那傢伙跟誰合作,但我想他的目的應該沒那麼簡單,他故意傳信給我,引我到元宮去,應該是想讓我幫他背這個黑鍋,方便他之後下手。」
在此之前,小寶始終不願探人隱私,見莫言卿不說,自己也就不問,這時出了這檔大事,想來不得不問了,當即問道:「我說那人到底是誰啊?你認識他喔……」
「我很不想認識他,他是我師弟,在盜墓這一行還蠻出名的,『御陵神風』邢如風,也許你聽過……」
「不好意思喔,還真沒聽過!」
「這傢伙把錢當命,只要是珍寶都想得到,我們曌陵的髒事,多半是他搞出來的,唉……」
聽這聲嘆息,小寶便知火眼仍顧師門之情,如若不然,那什麼神風早就被打成神經發瘋了,便說道:「好吧!我跟我家棒槌老大說一下,如果我們抓到這傢伙,先交給你打兩拳。」
莫言卿與他相識頗深,自是曉得他有意相助,心下感念,嘴上說道:「師門的事我這個做師兄的,還是得親自處理,你們任俠有準備要走東和本國這一遭嗎?」
「準備是有啦,但就像我說的啊!去了也不見得分得出來真假……」
話沒說完,便聽莫言卿說道:「反正我得跑這一趟,你們就別忙了,等我消息!」言下之意,是有意代任俠出這次任務。
「有你師弟,又有東和本國,你確定你自己一個人不會有危險嗎?」
莫言卿回想所見,道:「我自己一個人方便行動,就算要跟那傢伙較量,我也比較了解他的功夫。況且……我也不一定就是一個人。」
「啥?!什麼意思?」
「叫你念書不念書,麻煩你仔細看看言氏……」話沒說完,驀地落地窗外陽台人影閃動,火眼立時察覺,抄起放大鏡,直闖出去。
但見陽台空無一人,一片衣角消失在樓上的窗沿,莫言卿立即腳下一點,單手攀處,翻上樓層,對著右手的通訊器說了一句:「等等!我有客人了!」掛斷通訊,收入懷中。
腳方落地,右上那層陽台一道黑影又向上竄去,莫言卿趕緊提蹤跟上,兩道人影直往樓頂竄去,雖說夜晚靜謐,旅館陽台一方又處偏僻,仍嚇得幾對在陽台浪漫的情侶魂飛魄散。
莫言卿認出那確是師承曌陵派的輕功,深知師弟習練有素,後更自行變化衍伸,輕身功夫獨創一格,不愧「神風」美名。
不料這次動上國寶的腦筋,還擲信相邀,正好一次問個清楚。不到一會兒,兩道人影竄上屋頂,莫言卿腳還未著地,便見銀光閃處,一把連著鎖鏈的攀岩斧向他飛擲而來。
莫言卿冷哼一聲,手中放大鏡杖頭噹的一聲將其砸開,斧刃深嵌入地,就見一名黑衣人按下鎖鏈另一頭的斧柄機關,如鐮刀般的斧刃登時縮起伸直,隨他力扯而回。
莫言卿剛落在地上,立感數道殺意自四方向他投來,不料同門竟設伏困殺,表面不動聲色,法杖頓在地上,道:「師弟!這麼久不見,功夫進步囉!」
那黑衣人呵呵冷笑,扯下臉上面罩,就見他與火眼年紀相仿,目眶凹陷,但眼瞳精光湛然,一道小疤痕橫過左頰,卻不引以為醜,反而有股歷經事故的魅力。
就聽他攤手說道:「我早就想找師兄敘敘舊了,是你不理我的!你沒看……」
莫言卿不等他說完,便搶白道:「你帶這麼多人來找我敘舊,不嫌吵嗎?」
邢如風聽了此言,臉色一變,隨又談笑道:「從以前就很佩服師兄的眼睛,難怪咱們曌陵得罪的人不少,你還能活到現在。」嘴上談笑,右手卻按上腰後刀柄,左持攀岩斧鏈,眼看動手在即。
莫言卿冷哼一聲,忽道:「就不知道是他們保你,還是來被保的……」語音甫落,放大鏡法杖陡然伸長,杖頭一揮敲在牆邊磚頭上,雄勁激處,登時將一塊磚頭打得向東邊飛去,隨即便見東方一棟公寓樓頂的水塔上掉下一人,一顆偏離準頭的子彈打在身旁的磚牆上。
邢如風見狀,趕緊擲出斧鏈,阻他向左揮出的另一杖。不料此杖急速,一塊磚頭向西飛出,又是一人中磚落地。
莫言卿見他斧鏈捲到,一按杖上機關,法杖登時縮短成匕錐方寸,使斧鏈捲了個空,斜身一步趨前,尖銳杖錐刺向同門心窩。邢如風持刀橫至身前封擋,卻不聞金鐵交鳴,反而一陣疾風襲向右腰。
原來莫言卿一招倒持錐刺變為正拿揮劃,邢如風左手一抖,斧鏈飛回,噹的一聲,火星濺出,險險擋了一記。
邢如風深知此一錐法詭變難測,隨即舞起斧鏈,企圖拉遠距離,但見斧鏈狂舞,如影隨形,將火眼圍在場中。
莫言卿見師弟單手舞鏈接斧,操控自如,遊刃有餘,鎖鏈如織鐵網,攻守兼備,無懈可擊,許久不見,這小子的功夫居然練得這麼厲害,一邊心中暗讚,一邊舞杖抵禦。
師出同門,師弟都厲害如斯,師兄怎能被削了面子,就見莫言卿手中鏡杖倏忽長短,錐式杖法,轉換自如,靈杖剛強而不失風雅,明錐陰柔而不落詭狠,揉合兩種武功特性的招式盡擋來勢,在鎖鏈陣中不落下風。
四周未知敵人環伺,若被困在原地,恐有狙擊之危,莫言卿猛然倒轉杖頭,杖底橫出,圈纏斧鍊,向旁帶去,阻卻斧鏈去勢,隨即單腳一踏鎖鏈,縮杖成錐,欺近身去,倒持錐匕,刷刷兩錐,錐匕如刃,橫劃胸腹。
邢如風這次不再封擋,金刀劈出,以攻代守,孰料莫言卿不等招式用老,招式再變,杖錐陡長,厚框杖頭向上一砸,盪開金刀,杖底劃去,邢如風防範不及,腰眼中招,登時鮮血淌流。
這時就聽槍聲陡起,子彈咻鏘,莫言卿趕緊俯身躲避,邢如風雖敗不亂,收鏈撤刀,藉勢飛退,腳下一點,斧鏈勾盪,身影已在霓虹盡處。
莫言卿火眼一望,記曉敵蹤,揮杖擊磚以攻,奈何距離甚遠,要想擄敵嚙尾已是不及,只能作罷。
但見他佇立樓頂,眼望城中的闌珊燈火,神情無一絲慨然,反而臉顯疑惑,生平與人廝殺拼鬥不在少數,但回想方才同門對陣,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彷彿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