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我們已經掌握你綁架勒贖的證據,請你立刻投降,並釋放人質……」外頭一名警方拿著擴音器大聲說道。
謝詺聞言一驚,暗罵自己粗心大意,肯定是自己護著張嬸母女回城時,被警部眼線看到,這下成了學士遇刑警,有理說不清。四下探照燈來回搜索,盛大場面唯恐天下不知。
情況危急,無暇細顧,謝詺趕緊拿了數個空瓶,裝了滿滿的獸血,並將兩條尾巴貼身藏好,來回張望,尋找出路。
忽覺浴缸旁略有異狀,凝目一看,只見地上的血跡延伸到一塊地板下便嘎然而止,照鮮血噴濺的角度與方向,血跡不應該呈現那種情況。
謝詺靈光一閃,奮起餘力,將那塊地板掀起,過不其然,下面有一個直徑約三步寬的地道,道口旁還殘留已然凝固的血液。
謝詺了然於胸,這便能解釋為何淨寧這種巨大奇獸能避過全城的目光,潛入到他家中,必是沿著碧神河的地下管線挖掘上來。
一見脫逃有望,謝詺張口欲邀張嬸母女一同逃出,話才剛到嘴邊,卻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張叔,張嬸還不知道丈夫動強非出自本意,若張嬸被警察救走後說出實情,自然能還謝詺清白,但張叔便淪為整起事件的「元凶」,成為姜源的替死鬼,一個家庭就此破碎。
這些細節剛剛都沒想到,直到此刻危機叢生,才如光線閃現般在腦中晃過,只晃得謝詺冷汗直流。剎那間便聽見張嬸母女在房外高喊著:「不要開槍!!他不是壞人……」接著便是警察走入店門的聲音,想來灑在外頭的迷魂香已然失去效用。
謝詺無暇細思,無奈低吼一聲,深吸一口菸,打開房門,呼出青色迷煙,外頭眾人一見煙色鮮豔,下意識驚叫趨避,數名員警護著張嬸母女逃出店門,戴起防毒面具再次攻了進來,卻只發現一間濺滿鮮血的空房間,這在尋常人看來根本就是一個變態殺人魔的秘巢。
此景被張嬸母女看到,只嚇出她們一身冷汗,暗叫好險,回想丈夫有怪異舉止的那天,謝詺就出現了;過沒幾天,丈夫便突然發瘋將家園燒毀,並綁妻女到百草山,卻也是這名學士突然出現救援。多次巧合,使人不得不疑,猜測一切皆是謝詺安排好的,只是證據不足,一切只能等救出丈夫之後再說。
過了良久,晨曦的第一道陽光灑落,帶走夜幕的寂寥孤獨,在碧神河城內連接到城外的一段隱僻水畔邊,謝詺那似笨非笨的頭從一個洞裡冒了出來。
此時時間尚早,遊河的船隻還沒開始營運,碧神河上船影浮動,卻無人聲語響。
謝詺爬出洞,頹坐在洞口旁邊,略作休憩,身上的馬褂已被地道裡的石塊割得東破西裂,幾瓶獸血仍然緊緊抱在懷中。
他仰頭靠著背後河堤,不知張嬸有沒有誤會她丈夫;淨寧獸留下兩條尾巴,不知道要不要緊;姜源想必已經回山了,他必然有下一步的動作。
一想到姜源,白霧探花眼中爆射出修羅的狠毒及憤怒,看著懷中淨寧留下來能破「七彩水蓮」的唯一希望,趕緊趁著一天尚未開始,尋得一處通往地下水道的地方,開始練藥。
謝詺找來一個窯甕,將藥材放入甕中,接著倒了一整瓶的獸血,升起一把火,雙手放在甕底兩側,運起內功,助藥材與獸血融合,也以自己之氣過濾獸血中殘留的毒液。
須知五毒教主的煉丸製法是以人體作為容器,讓藥性與人類的氣血合而為一,使製出的藥丸能對其他人產生作用,所以不只需要血,更需要氣。況且今日之血乃是以毒為食的獸血,若讓一絲毒素侵入,此次煉藥均告前功盡棄,藥材獸血有限,實不容謝詺大意。
過不多時,謝詺頭上冒出陣陣白煙,他專心一意將輸出的真氣組織成一張過濾網,包住甕中央的藥材,導引獸血一點一滴地與中央藥材融合,若遇毒素,便以氣化之;或以體受之。
大致過了半個小時,謝詺身上已有數十種不同的淺毒,但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獸血需過慮導引,只能咬牙苦撐。
謝詺勉力支撐了一段時間,體內淺毒越來越多,逐漸有發作的跡象,就快支持不住,這時只覺眼前窯甕稍有異狀,謝詺心中微驚,以為就此前功盡棄,眼睜一線,想瞧個清楚,卻只看到一道紅光從甕中噴出,隨即變成一道黑氣,一股淡淡清香鑽入鼻腔……
當天是禮拜四,許多遊船行過碧神河,由東門而出,往雁霞群嶺進入首都凡爾莎市的內灣港,只是今天船上的遊客都聞到一股淡香,清幽淡薄,無以名狀。
但因為船上有太多胭脂俗粉的濃味刺鼻,是以對這曖曖含光、暗蘊幽香的淡味誰也沒有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