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人瘦骨如材,雙頰凹陷,一副比死人還像死人的模樣,撇眼之間,姜源還以為是活見鬼了,定神一看,認出那是毒販頭領小刀疤!
小刀疤一見是他,喜出望外,手裡捧著幾朵泛著妖異色彩的花蕾,說道:「我……我逃出來了,條子查到我們的窩,我順手帶出來,生意繼續……唔啊」話還沒說完,姜源一把搶過他手中毒花,掐住他嘴,狠塞進去,一邊罵道:「死毒蟲,要嗑就嗑死你,生意?我呸!」小刀疤乍臨大變,不及應對,毒花塞了滿口,咕嚕一下吞下肚去,登時渾身起了一陣如燒灼般的疼痛,皮膚泛起潰爛,痛得他鬼吼鬼叫,滿地打滾。
姜源袖手而去,臨走不忘欣賞他痛苦的表情,謝詺隨後趕到,一見便知是姜源下的毒手,正待追去,便聽腳邊傳來細微懇求:「求……你……救救……我……不想……死……」
面對天下奇花之毒,即便是百毒聖王復生也是束手無策,更遑論謝詺已將提煉好的百花香露丸交給小寶。雖說眼前這人絲毫不值得同情,但將歸黃土,其罪也輕,謝詺蹲下身去,輕聲道:「這些藥能夠讓你舒服一點,你有甚麼還沒完成的事嗎……」言下之意等同宣判死期。
再多的無能為力也只換來更多的悲戚懇求:「求……求你……我不想……死…」
謝詺一邊減輕他身上的痛苦,一邊安慰道:「那……那是痛苦的結束,一個新的開始,是一個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可以擁有另一個人生,如果……如果讓你再選一次,你還會碰毒嗎?」
小刀疤身子一陣震顫,在他滿是潰爛的臉上流下一行清澈的眼淚,是恐懼死亡,還是悔恨過去?他沒有回答,因為他已沒有了呼吸。一顆毒品,可以毒死一個人;一個錯誤的選擇,可以毒害人的一生,那一顆狠毒無愛的心呢?
謝詺知道今日若無善果,便會有更多如同眼前的慘劇發生,助他閉上雙眼,隨後追上姜源。
森林地上泥濘,追蹤對象又是倉皇而逃,無暇抹去蹤跡,要追蹤起來甚是容易,謝詺一邊辨明痕跡,一邊追擊,自想這次就算不下殺手,也必然要毀去他一身毒功。
無奈尚存心中,左方毒掌突然襲身,謝詺一驚,下意識向右方避閃,心下微感異樣之際,帶有妖異香氣的掌風撲來,妖氛染一身。
謝詺一聞那香氣,暗叫不妙,腳未落地,已聽得後方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但見萬蛇竄動,色彩斑斕,一看便知其身懷劇毒,謝詺知道是這是百毒門中的「狂蛇陣」。
謝詺深吸一口煙,伸手入懷,散出一把黃粉,口吐白煙,煙粉交融化成一道黃光,驅毒煙加上硫磺石,成為蠱蛇最大的威脅,將狂蛇擋在圈外。
口煙將盡,謝詺突感煙霧瀰漫間危機襲來,不假思索,向後退去,果然一掌由煙霧中無聲打出,正打他頂上「玉枕穴」,謝詺認出那是姜源所學「幻煙迷蹤手」中的「枕上忘川」知他投鼠忌器,看在百花香露丸的配方上,不敢狠下毒手,只想將己制服,心念斗轉,左手一格轉擰,杳香神掌一招「香躍龍淵」大拇指點向姜源手上的太淵穴。
姜源見狀,左手一揮,嘩啦聲響,漫天水雨,照頭照臉向謝詺噴濺而去。謝詺見他手動便知他使毒在即,早有防備,後躍一步,咬破藏在口裡的藥丸,混著驅毒煙一起噴了出去,煙藥相合頓成青色烈焰,迎向毒水。
但聽空中滋滋聲響,冒出些許黑煙,兩人撒水吐煙都運上內勁,各自一震,退出數步,遙遙相對。
只見姜源手中一根蛇頭杖頓在地上,杖頭蛇嘴還殘留些許毒液,右掌橫在胸前,準備隨時使毒。
後方群蛇環伺,謝詺心知時間不多,當即先發制人,右手袖子一揮,左掌臨空打出,一道黃風直逼過去,姜源亦揮出一道紫氣相迎,噗砰聲響,兩毒相消。
黃風方盡,謝詺口呼霧氣,左臂揮揚,又是一道綠芒逼去,姜源勁逼杖中毒水,右手食指一彈,毒水色呈赤紅,激射而出,紅水綠芒相交,在空中爆出一朵橘焰火花。
一為制人,一為擄人,師兄弟隔空相鬥,袖揮掌動,毒氣毒散接連相遇,但見空中又是火花又是煙雨,藍光綠芒相互撞擊,奼紫嫣紅,千變萬化的色彩在空中展開,呈現一副瑰麗卻妖異的景象。
兩人武藝毒功系出同門,對彼此的毒術招式都是了然於心,起手便知如何應付,各有進退,不相上下。
迷魂煙對百靈香、赤煉蛇液撞上金蟾毒氣、九陰彌留散對上白龍沉葉水……到後來兩人只能全力施為才能擋住對方攻勢,再顧不得手下容情。
酣戰未果,空中毒焰惡煙兀自竄動,又聽四周傳來萬蛇吐信的嘶聲,原來時間流逝,驅毒硫磺已漸失抑制效力,群蛇衝過屏障,直往中央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