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涯从地上爬起,站立都有点不稳,神色仓惶,满是疑惑地问道:“丝罗瓶是个什么东西?”
玄若整了整衣袂,缓缓道:“我曾听说,南洋降头师修炼降头术若是不成功,自身便会变成丝罗瓶。修炼降头术失败的降头师自己的头颅会连着肚肠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飞如疾矢。”
叶飞涯道:“这么说,刚才这怪物曾经是一个降头师?”
“嗯,”玄若微微颔首,道:“而且它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功力极其高深的降头师。凡是修炼失败而成为丝罗瓶的降头师往往会成为修炼成功的降头师用来害人的工具!”
叶飞涯惊慌之色渐渐消减,低头叹道:“修炼邪术失败便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可恨,却也可怜!”
“那现在该这么办?”何如儿忙问道。
玄若边迈开步子,说道:“咱们快回灵鹫山,越快越好!”
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地流淌于林间,将树林从中间截断,清凉的河水中倒映着天上的明月,使水中的月亮看上去也是有几分的寒意。水面上漂着无数个冥纸做的小纸船,具体而微的纸船中正摇曳地地燃着一盏盏昏暗的烛火,在这一片黯淡的烛光中,一个身形高大,身着银色锦缎的人正立在河边,身影在火光中摇晃着,更显得人影的坚定。
玄若、叶飞涯、何如儿一行人正走在林间,突见前方隐隐有火光闪动,不禁放慢了脚步。
何如儿奇道:“咦,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叶飞涯道:“发生什么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说着就往前方走去。
玄若赶忙道:“慢着!若是前方又出现什么危险,你这样过去岂非太过大摇大摆了?
叶飞涯闻言身子立顿当地,神色茫然,回头道:“那怎么办?”
玄若道:“须缓缓前去,保证不被对方发现便可。”
叶飞涯道:“这简单!”只见他弓起身子,蹑手蹑脚地慢慢向前移动,面目之间俱是小心之色。
何如儿看见叶飞涯这般举动,不禁低声笑道:“笨蛋,你这样就能保证不被发现了么?”
“那,该怎么做?”叶飞涯身子一直,举手投足间俱见无奈之意。
何如儿道:“让我和玄若哥哥带着你走。”说罢看向玄若,征求他的意见。
玄若微微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与何如儿两人一人揽着叶飞涯的一个胳膊,将叶飞涯架在中间,何如儿身材娇小,第一次未能架起叶飞涯,抬头瞅了一眼,眉目轻皱,撇了撇嘴,自语道:“大木头!”
叶飞涯轻功差劲,玄若和何如儿二人却是轻功了得,转眼之间已是到了河边不远之处,只见两人脚尖一齐点地,身子一掠便是落到了一根树干之上,透过枝叶可观察到河边的一切动静,但在此处却是只能看到那银衣人的背影。
夜风徐徐,河上的一盏盏灯火还在缓缓地漂着,何如儿注视着这些烛火,喃喃道:“难道是……”
玄若眼光一亮,低声接道:“鬼节!”
叶飞涯一听,吓了一跳,惊呼道:“鬼——”
玄若似乎早已料到飞涯有此反应,连忙用手捂住了飞涯的嘴,道:“噤声!”
何如儿幽幽道:“可是不可能啊,现在怎么可能会有鬼节呢?”
玄若也是面露不解之色,道:“这不是正常的鬼节。历来鬼节只在七月半才过,现在明显是暮春时分,但是这里却出现这些中间盛了烛火冥纸做的纸船,莫说是时间不对,就算是正常的鬼节,也应该有很多死人的亲人在这里祭奠才是。而这里却是空荡荡的,不像是在召鬼。”沉思了半晌,道:“那只有一种可能……”
何如儿道:“什么可能?”
玄若目光迥然,一字字道:“教中有人在利用鬼节召集人马!”
何如儿闻言面上的困惑神色更是堆砌了许多,道:“你是说,那人很可能是教中的人?”
玄若并未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只见那银衣人站在河岸,一动也不动,仿佛钉在地上的木桩一般,好像在等人。
叶飞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正在此时,三人隐隐感觉到四面八方有很多脚步声在向这边移动,刚刚声音还在远处,转眼就已到了河边
何如儿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讷讷道:“这是……”
只见下面已是聚集了许多身着白色紧身衣的人,看其来时之身手,定都是武功匪浅的高手,但是真正令何如儿木讷的却是,这些人竟都是拜月教在苗疆的分部头目!
“怎么会这样?”何如儿不禁喃喃道。
此时下面有人说话了,只见一人甚是恭敬地走到那银衣人面前,躬身道:“不知陵宫主召集我们前来有何事?”
银衣人此时回身了,虽然河面有着许多烛火,但由于夜色昏暗,仍是辨不清那人面目。
何如儿听了下面那人的称呼,又见银衣人转身后的轮廓,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是脱口道:“陵光宫主!”这一声极力压低了声音,却依然可以从中感觉到她的惊讶之感。
玄若也是认出了此人,却不动声色,同时摇头示意何如儿莫要轻动。
原来拜月教中有青、幻、素、碧四圣女与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宫,四宫各有一宫主,而何如儿口中所说的陵光便是朱雀宫主。
一旁的叶飞涯从他二人的的目光之中,猜测到了他们俩定是认识此人,但见玄若和何如儿不动,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当然只能静静地呆在原地,伺机而行。
陵光回身之后,沉声道:“想必各位都已知道教中之事了吧?”
下面众人都是各看一眼,竟无人应声。
陵光见无人应答,继续道:“祭月之期已然将至,青月圣女的神玉寻觅多年未有着落,如今教主易位更是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说完语声停了一下,又道:“我教教规自第一任祭司立下之后,至今未有改动,然而如今却有人意欲篡改教规,以图私欲,各位对此作何评论?”
下面人声道:“当然是不可原谅!”
“哈哈……”陵光听此大笑道,“不错!可是,如果篡改教规的乃是当今大祭司,又当如何?”
“这……”众人皆是一愣,不知该作何回答。
陵光见此语声一冷,厉声道:“立教以来,教中已不知有了多少祭司,多少教主,但我们尊信的却是至高无上的月神,量他区区一个大祭司,有何能耐,竟敢篡改教规!
众人见他语声一振,心头都不禁为之一抖,唯唯不敢应声。
在高处观看的叶飞涯见此情景也是大感奇怪,根据来势,他已看出下面众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但是银衣人的高声一喝竟将这些人吓的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可见银衣人的武功境界更是不可揣度。
陵光见了众人的反应,又是语音一缓,沉着嗓子道:“我们对于这样的人,不管他是祭司还是教主,都应当将他们从教中驱逐出去,你们说是不是?”此问低沉雄厚,却暗含着一种逼人眉睫的盛气。
众人皆是连连点头,道:“是,是……”
陵光身子一转,负手道:“你等都回去整顿好自己的人马,并且调往灵鹫山周围数里之内待命,旬日之内,必有用处。若见山上有青烟滚滚,便是号令,是时你们便冲上山,诛杀逆贼!”说完后手指连弹,将几十卷纸条弹到了众人的手中,说道:“各中经过,信中自有详述。”
众人将纸条打开一看,各个惊得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陵光微微笑道:“教中有你们这些忠心之人,真是我教之福啊!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功成之后,必不薄待!”
众人躬身道:“是,陵光宫主!”尽皆退下,很快便消失在了烛光之中。
陵光左右看了一看,见人都散尽了,手指朝着水中的冥纸灯“嗤嗤”弹个不停,灯火不停爆出火花来,一道道青烟朝密林中飘去,得意地说道:“你的术法被破,还能将玄若怎么样?”忽然那青烟飘荡不定,化成一个个骷髅头朝陵光席卷而来,陵光大惊,双掌带着劲风朝骷髅头接连推出,青烟被打得消散无踪,陵光口中也吐出一口血来,说道:“好厉害!”说罢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呼——”叶飞涯见他们都走了,不禁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何如儿道:“陵光宫主在干些什么?”
玄若眉头深锁,沉吟道:“现在想必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
叶飞涯将身子凑了过来,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么神秘!刚才那人是干嘛的?”
何如儿道:“刚才那个人便是教中的朱雀宫主,陵光。”
“陵光?”飞涯皱眉道,“你们的宫主?不过看他的语气并不是什么好人呐!”
玄若道:“陵光刚才是要这些分部准备上山诛杀逆贼,还说什么大祭司……事情恐怕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咱们还是赶快将神玉带回教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