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他不敢说。
于是玄灵妃打了一盆水来，要给他洗脸。
这时的凌云霄已经颓废了好几天，他的心中，一边是血腥的过去，一面是模糊的未来。
此刻的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做至尊宝，还是想做齐天大圣。
玄灵妃推开门来，见到大师兄还是颓废的躺着，已经长久没有洗漱了，脸色灰暗，胡渣都已经长满了下巴。
玄灵妃抬着脸盆来，笑道：“大师兄，起来洗把脸吧。”
凌云霄有心接着之前的气氛，把话茬接下去，可临了，还是没有勇气，张了张嘴，转过身去，神情更差了，默默的道：“你不是我的奴隶，你不用这样对我。”
玄灵妃见到大师兄前后态度，似乎有话想说，又不跟她说，委屈的含着泪说：“什么叫我不是你的奴隶……”
“就是字面意思。”凌云霄闭上了眼睛。
哗！
一盆温水从头浇下，打的凌云霄全身淋湿，头发上一滴滴的水珠落在脸上。
“那这样你满意了吧？”玄灵妃含着泪，又带着恼怒说：“你非要这样颓废到什么时候？”
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这么大胆的对大师兄。
为什么？
因为她能感觉出来，大师兄心里有话，又不敢对她说。
她期待了好久，在门外忐忑不安，多次平复情绪，这才敢进来。
凌云霄也不知道为什么，默默握紧了手，那些话，分明之前可以大大咧咧的说出口，现在却一个字都不敢再提了。
什么我不是自己了，我是个穿越者，我不是你的大师兄……
诸如此类的话，他是半句都不敢再说出口了。
为什么在刚认识她的时候敢说，现在却不敢了？
为什么？
因为，他在乎了。
凌云霄随便抹了把脸：“那这就算是洗过了。”
玄灵妃摇晃着他喊：“你起来啊！你这样还是我的大师兄吗？！”
凌云霄又黯然转身：“我早就不是了。”
“你给我起来啊！”玄灵妃扑了过来，骑在了凌云霄的身上，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边哭泣着。
前几天，天地突然发生变化，吓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偏偏这个时候大师兄又昏迷过去，谁知道她有多么的伤心无助。
她听到小道消息，说是整片天地出现了毁灭的危机，若是大师兄在，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偏偏大师兄成了现在这样，叫她如何能够安心。
在她看来，以大师兄的强大，早该纵横寰宇，驰骋九天，消灭一切不平，怎么……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
凌云霄咬紧了牙，一双手攀上了玄灵妃的肩膀，心中颤抖，就要逐渐褪去她的衣物。
玄灵妃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急忙喊：“大师兄，你快清醒点啊！”
凌云霄一把将她按倒，恶狠狠的盯着她，深吸口气才道：“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一颗颗的水珠，自他的发间落下，滴落在玄灵妃的心间。
玄灵妃看着他凑自己如此之近，打心底里感到一阵惊慌，这本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这样，并不是她想要的！
玄灵妃一把将他推开，站在地上，扯回了衣领，盖住了拉扯间露出的半边香肩，胸膛起伏半天，想说什么话，最后又说不出口，只能狠狠的说：“你现在不清醒……你不要这样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凌云霄反倒是感到一阵畅快，不顾浑身湿漉漉，躺着哈哈大笑，似乎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疯狂。
他终于笑着哭了出来。
他似哭似笑，含泪低语：“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有谁，能告诉我？”
世界仿佛天旋地转，他身上的水渍，一瞬间仿佛化作鲜血。
窗外的有人影掠过，阴影变化，如同闪电转瞬即逝。
大雨漫天，身心凉透。
他一瞬坐了起来，双眸落下的泪水，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他的双眼里。
赤着双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站在屋子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褪去了上身衣物。
湿透的衣物被他放下，哗啦落在地上。
有一部电影，叫做《肖申克的救赎》
这一刻的他，如同出狱的肖申克，张开双臂，面对着暴雨倾盆，命运的雨点拍打着他饱受创伤的生命与灵魂。
这是自由的感觉。
“生命啊，苦痛如歌……”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我已经死了，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复活自己？”
他还活着吗？
自己究竟还活着吗？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或者说，每个人生来就已经死了，往后生命中的每一步都是在逐渐成为自己，只有在迎接死亡的那一刻，自己才真正降临世间。
玄灵妃踏出房门，一抬头看到了黄阿九正埋头进来，差点撞上了她。
黄阿九正有些事情想找大师兄请教，忽然撞见了玄灵妃，开心的笑道：“啊，妃儿姐姐，大师兄好些了吗？”
玄灵妃拦住门对她道：“大师兄现在有些不太对，你最好别进去，不然对你不利。”
黄阿九歪了歪头道：“他能对我不利什么呀？”
玄灵妃装作大灰狼似的，恶狠狠的道：“小心他贪你身子！”
“真的吗？”黄阿九眼睛一亮，这就要闯进去。
玄灵妃立即要拦她，却已经拦不住了，黄阿九冲进去大喊：“大师兄！”
玄灵妃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袖子，却不料她的冲劲太大，直接是撕扯下了半边衣袖。
玄灵妃心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献身就让她去！反正自己是不去的！这样太耻辱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依然站在门口没有离去，心中是焦躁万分，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她立即冲进了房间，却看见黄阿九在一旁双手捂着脸。
玄灵妃再看大师兄，却看到他已经端坐在镜子面前，褪去了上衣，精赤着魁梧的上半身。
深吸口气，胸膛起伏，脊背挺直，身上是壮硕的肌肉，健壮分明的腹肌，一头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眼神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身上，浑身更是光影分明。
他好像，已经走出来了。
他回过头来，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们两个，淡淡道：“能帮我洗漱吗？”
多了胡子的他更显男人沧桑，半个月没见太阳，脸上透着股虚弱。
但正是这脸上的虚弱，配上那一身的健硕，显得极不协调，又极具美感。
“大师兄！”
正在此时，林语徽也闯了进来，也是找凌云霄有事，忽然见到这等场面，不禁神色一怔。
“哦豁！”
林语徽一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丝鼻血从指缝里流下。
玄灵妃也是看的呆了，何曾见到过这种场面？
平时见到的他，多是笼罩在长衫里，身材高大的他显得很瘦，没想到衣服底下却是这么强壮。
她不禁喜上眉梢，大师兄终于走出来了！
他只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柔弱的一面，刚才他就是这样，内心已经脆弱到极点，急需有个人抚慰他不安的内心。
要是刚才自己能够多想一点，识破大师兄虚弱的伪装就好了。
见大师兄好像已经恢复了的样子，黄阿九忽然道：“那我们准备的节目怎么办，是不是白练了？”
“节目，什么节目？”凌云霄好奇的看了她们一眼。
玄灵妃面带羞红。
原来，自从她们几个给了凌云霄一掌之后，莫名的就能见到他灵魂中的一些画面。
在他昏睡的几天里，更是见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她们三个站成了一排。
忽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背景音乐，凌云霄左右看了看，这声音好像是从灵魂响起。
她们随着歌声跳了起来。
“苏帕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热爱一百零五度的你，滴滴清纯的蒸馏水……”
凌云霄都惊了！
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歌？
“你不知道你有多可爱，跌倒后会傻笑着再站起来，你从来都不轻言失败，对梦想的执着一直不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