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用药敷好了伤口,田林又把那些催熟的药草搬进自己的卧室藏在了床底。
因为太困的缘故,他已不想收拾院子中的落叶,索性随便冲了个凉,而后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田林的房门又一次被人敲响了。
屋外是个孩子的声音喊道:“小哑巴,大庄哥家里今天摆宴,大庄哥叫我找你去吃席。”
床上迷迷糊糊的田林瞬间清醒了,他一屁股坐起来开口道:“他同大妹儿姐姐不是下个月才成亲吗?”
“不是成亲的事儿,是大庄哥要做丹阳观里的真传弟子,往后就要修仙了。”
修仙?
这么快?
田林记得,丹阳子出关的钟声是昨天太阳快落山时才敲响的。
然而这才过去一夜,庄修已经不声不响的做了丹阳子的弟子。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回我一个话儿。”
外面的孩子催促。
“你先过去,我洗个脸就来。”
田林穿衣下床,犹豫了一下又从床下摸了一株‘长生花’。
这花说珍贵,深山里却到处都是。
然而说它便宜,山外面已经被挖绝了。
这一株是田林催熟的,拿到药铺里去卖,也值一二两银子。
他把长生花装在盒子里,这才出了卧室往庄修家里走。
庄修家在村东头,此时已是热闹非凡。
村子里狗子乱窜,混迹在酒席中期待能吃上一口骨头。
早摆好的宴席菜式丰富,田林注意到庄家圈子里的猪少了一头。
也是,庄修已经要修仙了,家里也没必要养猪。
而实际上,庄修没修仙之前,他家其实也很富裕。
他虽然同田林一样都只是个采药人。但他胆子比田林大,敢进深山搏命,虽然回眸草很难找到,但类似长生花这种药每次都能带回来。
无非是庄修的老娘比较节俭,况且庄修又练武,所以庄修看起来生活拮据。
“小田来啦?”
“田哑巴这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哑巴,来叔叔这里坐!”
有善意的也有戏谑的声音,酒席里便有人同田林打招呼。
最闹腾的是酒席里自成一桌的孩子,跟着大人起哄喊:“哑巴,来叔叔这里坐!”
田林装作没有听见,倒是从里屋出来的庄修帮田林骂道:“田林是我兄弟,哑巴是你们这些小屁孩儿能叫的吗?小心揍烂你们的屁股。”
庄修小时候就是孩子王,如今身份更不一样了。
早前只是孩子们怕他,现在连村子里的大人都怕他了。
未免酒席上闹僵,田林把盒子里的长生草递了过去,只问道:“拜师就够快了,怎么摆宴也这么快?”
“知道我成了仙师的真传弟子后,大家都免不了道贺。索性早点摆上几桌,一起吃了好了事,我也方便明天进观里住。”
“进观里住就不回来了?”
“进观里后,就不再轻易下山了。”
说完这话,他打开了盒子惊讶的赞了一句,又同田林道:“这东西我现在不缺了,你不如留着给自己换银子。”
田林摇头,这东西他一样不缺。
“这草名字叫‘长生草’,主要取的是‘长生’两字的寓意。你现在要修仙,不好把‘长生’拒之门外。”
庄修听了大笑,拉着田林进了他的卧室。
“你送我‘长生草’,那我也送你一本‘长生功’,这功法不是普通的武学功法,是可以练出真气的那种。”
练出真气?
那不就等于练气诀一样的修真心法吗?
“这功法其实也是从丹阳观里出来的,早年我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十年药草都用来淘换这功法了。如今我成了丹阳观的真传弟子,练的是更好的丹阳诀,所以这功法于我已经没用了。”
他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你我多年的兄弟了,丹阳观的真传我是没办法传给你的。但这门功法虽然弊端太多,到底也是一门修真的术法。你修炼它,虽然不能得长生,也总归能有些长寿的用处。”
他的言外之意,是这术法并不高明并不完美。
但田林却很高兴,也十分感激。
“可惜我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能给你。”
田林真不敢给庄修更多的药材。
一来,十年生的药草对于庄修而言除了用来换钱外没那么珍贵,因为庄修是在十几岁时就敢进大山里找百年药草的猛人。
二来,田林不敢暴露自己能催熟药草的秘密。
“多余的话不用说,真感谢我,等我走后我老娘你帮我看顾点儿。”
庄修说完这话,卧室外就响起二妹儿的声音:“大庄哥,大家都等你出去喝酒呢。”
庄修见状,冲着田林无奈的笑了笑,从里面开了门。
外面喧嚣的声音蜂拥灌进了卧室里,二妹儿先让庄修出了门去,才又堵着田林道:“你同大庄哥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二妹儿不信,冷哼一声道:“你别死乞白赖的缠着大庄哥,吃了酒席就赶紧走。”
“我马上就走。”
田林说完一句,真的拿着书离开了。
酒席上察觉这一幕的不少,但谁也不在乎田林的去留。
倒是不远处吃酒的一个老汉问旁边二妹儿的父亲说:“瞧见没,你家二妹儿好像看不上小哑巴……你为什么还打算把二妹儿嫁给那个小哑巴?”
“什么小哑巴,人家叫田林。”
二妹儿的父亲叫秦笙,是村子里少有的识字的人。
他在村子里不是最富的,但却是富人中最受人尊敬的读书人。
“叫田林怎么了,早年不还是个哑巴?整个人软乎乎的,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这样的人你也瞧得上?”
听了这话,秦笙乐了:“你们瞧见的是不会说话的田哑巴,我瞧见的却是不爱轻易说话的田林……你们说这后生三杆子打不出个屁,连孩子都可以欺负他?我看见的,却是一个敢杀狼的人。”
秦笙把药锅里的药叶子磕到地上后,便把腰杆插在了腰间。他附耳同老人道:“瞧着吧,我这二女婿虽不如大女婿,但比起村子里的其他人却要强出不止一筹。”
老人听到‘二女婿’这个称呼,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承认他看人的眼光不如秦笙,但他的耳朵却很灵敏。
昨天二妹儿骂田林时那句‘给庄修做妾’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
“哑巴,你吃席了没?”
“哑巴,到叔这里来坐!”
孩子们嬉闹着,缀在田林身后不肯散去。
凭他们怎么骂,田林也不还嘴。
他的好脾气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所以孩子们不怕他。
而因为大人们的放纵,孩子们就格外的嚣张。
更因为村子里的人对田林的不尊重,孩子们才有样学样。
但田林根本没生气,村子里的人就没见他发过脾气。
见他发过脾气的,应该只有大妹儿和秦笙。
那是田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一个只有七八岁肉体的孩子,如果讨不到饭该怎么办?
那就只好跟狗抢吃的。
单狼不如群狗。
但群狗,不如饿急了的野人。
所以整个村子里,净看到人在欺负田林,却没有一只狗敢跟田林叫唤的。
‘砰’的一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世界似乎也清净了下来。
田林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长生功》,这本字迹拙劣的手抄本明显出自庄修之手。
而且看字迹和皮纸,田林甚至推断出庄修抄写这本功法时已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可见庄修秘密修炼这门功法已有五年的时间。
“五年的时间,大庄哥似乎没有太大的成就。”
单论武力值,庄修在村子里自然是最强的。
但这样的强,也强的有限,明显还是普通人的范畴,配不上修真者的身份。
田林由此推断,这门《长生功》就算是修真功法,亦好的有限。
“可就算是再垃圾的练气术,只要能练出真气,那也是仙术。”
田林并不失望,能得到一本修真术法,他已经高兴极了。
酒席上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没能让他有半点不快。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书,又尝试着开始吐纳,尝试了半个时辰也无果后,依然没有气馁。
一时参悟不透,他索性先打断修炼的进程,干脆继续炼制锻体丹。
有过一次成功制药的经历后,田林在制锻体丹时明显熟练了很多。
平常一夜只能制七八次,且每次都失败。
如今,他已能一夜间起锅十来次,虽然依然每次都失败。
夕阳下山到朝阳出生,田林已失败了二十余次。
他放弃了再制药,索性迎着朝阳开始吐纳。
再次吐纳失败后,他干脆躺在床上睡去。
这一觉终于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一觉初醒,他又就着没有收拾的厨房再次制药。
不知是运气还是他制药有了进步,这次一下子练成了锻体丹。
然而好运没有持久,接下来又是接连的失败。
他便放弃了制药,干脆吃了锻体丹尔后打坐吐纳。
烈日下,时冷时热的气体在田林的身体里窜梭。
但这不是他吐纳得来的灵气,而是锻体丹散发出来的。
“不是吐纳来的灵气,算不算修炼成功呢?”
小小的疑惑在田林的心里产生。
很快他就把这点小疑惑抛之脑后了。
只要有灵气,只要能让《长生功》运转,管他是吐纳来的还是嗑药来的呢?
总之,他真的要练出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