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说关就关，如此田林仍觉得不够保险，干脆放了云老等人的假让他们回家，最后干脆让秦淑同钟唐氏她们去客栈睡下。
钟成回来时看到店铺关了，心里有些惊讶慌张。
但看到田林还在店门口等候，他便松了口气。
他也不着急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得到的信息都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各钱庄都要有东西抵押，或是有人作保才肯借灵石。”
田林点头，打发钟成去他进城时住的那间客栈照顾王修真，他自己则往东市的朋来阁去了。
此时几个修士正在朋来阁买丹药，田林只等这几个修士都离开后才进了店，笑着同二掌柜道：“二掌柜，生意兴隆啊！”
二掌柜不光还记得田林，而且还知道百草堂的存在。
“托福托福，比不得你田掌柜。生意虽然小了些，但赚来的灵石都是自己的。”
二掌柜半真半假的抱怨：“哪儿像我？生意好坏，每个月也只得几枚固定的灵石？”
田林却道：“二掌柜说笑呢。你如果愿意，我把百草堂给你，你把二掌柜的位置给我好不好？”
二掌柜哈哈大笑，这当然不可能。
他一个月虽然只有六枚灵石，但分润的奖励可不少。
况且，百草堂一天才挣十来两灵石，抛开缴纳给仙朝的，能有多少利润？
而且这全是田林炼丹所得，整个百草堂，除了田林值些灵石外百草堂的招牌其实一文不值。
“田掌柜说笑，不知道田掌柜不在店里数灵石玩儿，跑我店里来做什么？如果是兜售锻体丹，那我也很欢迎。”
田林一脸的愁苦：“二掌柜可千万别提锻体丹三个字，因这三个字，我现在可惹下了泼天大的麻烦。”
他把方家公子来百草堂的事儿说了一通后，叫苦道：“除了他外，其他修真者也跑到我那里要锻体丹。”
“这个要几十，那个要一百的。他们又不肯给血经花，别说没血经花我炼不出丹，就算有血经花，我一人一天能炼几粒锻体丹出来？”
他看二掌柜的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佯怒道：“二掌柜，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吧？你现在看我落难了，不帮我想办法就算了，怎么还发笑呢？”
二掌柜听了更想笑了。
老相识？
两人拢共就见了两面，而且交情也仅止于田林卖过几粒锻体丹给他。
除此外，哪儿有什么交情。
“别说，我还真有个法子能帮你。”
二掌柜的道：“不如你关了铺子来我纪家做炼丹师？往后你只负责炼锻体丹，做了我纪家的炼丹师，谁还敢来刁难你？”
“二掌柜的法子虽不错，但有一桩不美。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打小的心愿就是有一家能传给子孙的药铺。”
他叹气道：“没有能传世的基业，就算赚足了灵石，又能够几代人花销的呢？”
二掌柜听了这话，瞄向了一旁的小厮，两人都是掩饰不住的轻笑。
田林好像没见到两人的嘲讽，面色如常的道：“说了半天，今天来找二掌柜是想问一问茯苓丹。”
二掌柜道：“看样子田掌柜是真的发了财，这才几天不见，竟然要买一品真丹了。”
田林道：“二掌柜说笑，我现在来问真丹，实在是药铺一个不争气的徒弟胡乱练气损伤了经脉，急等着我拿药救命呢。”
二掌柜惊讶道：“这弟子多少修为了，怎么会练岔了气？”
田林道：“正因为他只是个凡人，所以才那么不知死活。”
二掌柜的更惊讶了：“既然只是个凡人，田掌柜又何必管他的死活？莫非这小子是你的儿子？”
“我才多大的人，能生出这么个同岁的儿子？一来他是我的妻弟，二来既然给我奉过茶，为我百草堂效力，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他救下来。”
二掌柜这次没有嘲讽田林了，而是拱手道：“田掌柜的高义，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在胥阳城开得自己的药铺。茯苓丹小店里有，作价五十二两卖予田掌柜。”
夸归夸，但二掌柜并没有给田林少一两灵石。
田林笑了笑，道：“田某有心买药，所以绝不还价。但也请二掌柜发发慈悲，能让我先赊个账。”
二掌柜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墙壁上的‘概不赊账’的牌子。
田林却拿出瓶锻体丹来递了过去道：“真丹交易，一时间拿不出灵石的比比皆是。难道朋来阁就一个人也没赊过？”
二掌柜说：“那都是纪家实实在在的亲戚，实在推脱不得。况且，那些人也都知根知底。”
田林道：“既然如此，我请个纪家的亲戚来帮我作保如何？”
“你说的是你那个劳什子师兄纪风？”
田林却摇了摇头：“是纪风的二叔，衙门里的户房书办纪昀。”
二掌柜愣了愣：“他虽只有五层修为，但也是纪家人。若他肯给你作保，也不是不行。”
田林大笑：“方才二掌柜的还夸我高义，如今看来真正高义的却是二掌柜。请二掌柜稍等，我一会儿再来。”
田林不再久留，直接出门离开了。
他去了客栈，同秦淑道：“你把爹送给咱们的那株回眸草拿来。”
秦淑惊讶道：“你要卖灵草？”
卖灵草？
田林口舌有点干燥，他从来不是喜欢多说话的人，今天废了那么多唇舌又装傻充愣的赔了那么多的笑脸，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
“回眸草顶天也就卖七八枚灵石，卖了它也不够买茯苓丹的，我拿它是要给人送礼。”
秦淑不再多问，不多时抱着药盒出来了。
田林拿了药盒在街上又买了些水果便直接去了纪风家，在纪风家等分夕阳将要西下时，才托小红拿了名刺去了纪昀家。
等小红回来说了纪昀准许他登门拜访后，田林这才拿着药盒到了纪昀家里。
纪昀家看起来很冷清，至少前庭里走动的只有一个老仆。
老仆给田林倒了杯茶就走了，于是田林干坐着等了半个多小时，好久之后才等来从后院出来的纪昀。
“说吧，什么事儿值当你送我一株回眸草的？”
纪昀开门见山，田林便直接道：“一来是我有个弟子生了病，需要茯苓丹，所以想请您帮我在朋来阁作保赊药。”
顿了顿，田林道：“二来，是因为我开了个药铺，有一味锻体丹的药被各世家盯上了，都要我帮他们炼丹，如今我不得不关了铺子。”
纪昀皱眉，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几天不见，你的铺子开起来了不说，连你的弟子也吃起了真丹？”
田林讪笑道：“不瞒大人，我家最值钱的就是那株给您的回眸草了。正因为吃不起真丹，所以才请您作保，也好救我那弟子一命。”
纪昀道：“我一向相信我侄子的眼光，当初他肯让你见我，足见你的为人应该不错。现在看来，我侄子说你有情有义也不是假的。”
他当初答应田林帮田林办道籍的晚上，就直接去信问过田林的为人。
于是，纪风没有隐瞒的把田林的事儿说了一通。
田林做过什么事儿呢？
他在丹阳观上免费给外门弟子瞧病，从没仗着身份苛责过一个外门弟子。
是整个丹阳观，有史以来最和气的真传弟子……虽说丹阳观本来也没什么历史。
如果说仅仅是外门弟子对田林印象不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纪风看中田林的，是庄修。
田林同秦淑成亲时纪风是丹阳观唯一喝了喜酒的真传弟子，他也知道秦淑同庄修是定了亲的。
自己的师弟娶了自己曾将过门的妻子为妻，像庄修那种自视甚高的人怎么可能痛快的了？
但庄修中毒时，只向一个人求过救，那就是田林。
所以纪风觉得，庄修那种自私自利的人都能完全信任的人，那必然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对此，纪昀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田林真有情有义，那就不该娶秦淑，哪怕对方已经被庄修退婚了。
“你舍得花大钱给你的弟子救命，我也不妨帮你作保。但第二件事，你只有找个在胥阳城说的上话的人，才能保你的店铺不被胥阳城的世家子弟袭扰。”
纪昀言外之意，他没有那个能量也没有给田林做靠山的意思。
“大人误会了，除了请大人帮我作保外，我只请大人帮我指点一下，该请胥阳城的何人做我的靠山？”
纪昀皱了皱眉头：“能做你倚靠的人很多，但你又接触不到。凭你的想法，原本是要找谁做靠山呢？”
田林道：“听闻赵仙子的弟弟最为平易近人，不以身世修为论交情。”
纪昀哑然失笑：“彼辈自己出身就卑贱，所以对世家子弟反而嫉恨仇视，作傲上姿态……不过，他虽然傲上，却并非不欺下。”
“虽则如此，但我百草堂，能打交道的也就这位了。”
纪昀点头道：“那位赵大爷整日跟着些浪荡子胡混，只要能玩儿到他心里去让他开心，他倒不在乎身份修为。但想要同他玩儿到一处坐他的狐朋狗友，却也很难。”
他想了想，道：“这位赵大爷平生最爱耍猴，他有个灵猴极为宝贝，是他的爱物……你不是会炼丹吗？如果能炼制‘大圣丹’哄好他的猴子，那比其他的方法更容易也更能同他交好。”
田林听了这话，顿时道：“多谢大人指点，晚辈此行不虚。”
纪昀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我一会地让我的管家拿我的名刺带着我的保书去趟朋来阁，你明天只管去朋来阁取药。”
他也没问田林几时还清账。
虽然即便是他，茯苓丹也一样属于珍贵之物，但还没珍贵到让他再三小心的地步。
况且，他料定田林是不敢坑他的。
田林谢过告辞，连日夜的不睡让他有了些疲惫。
但他没着急回客栈，而是照例往百草堂处看看。
百草堂处没有别人，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戴着斗笠的路人。
这两人背着药篓拿着药锄，好像是来这里兜售药材的。
田林看了一眼正要上前说话，但很快就顿住，跟着路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走了很久，直到确信那一大一小没有跟过来才感到浑身轻松。
“矮的那个是小师姐，那么高的那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