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纪昀家里出来,天色已经由夜到明了。
田林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睛,倒不是这身体扛不住熬夜,而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整个人觉得异常的疲惫。
帮县令做事儿到底值不值得?
田林不知道,他觉得这是个机遇但又隐藏着难以预料的麻烦!
如今的田家,大小猫两三只,竟没一个有练气十二层的修为。
想要支起县令若说的那种大摊子,真不是说说就能成的。
“这些来钱快的人,倒是看得起我!”
田林叹了口气。
他知道不是县令和赵青青看中了他的能力,实在是这帮人眼里赚钱大概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前者不用说,是世家大族出身,不事生产只是念书修行。
一出学院就上任做官——对县令来说,挣钱无非就是上任要地方豪族的孝敬,灵石自然是源源不断的来了。
至于赵青青?
她那样的飘香楼头牌,来钱也可谓是轻松至极。
哪里体会得到世道的艰难?
早上,田林没进仙草堂只在外间的早点铺吃了碗面,没等他吃完面,那边的钟成就骑着马出现在仙草铺的门口。
田林招手让钟成过来先吃过早点,对方挽起袖子坐在了田林的旁边。
他一边等早点一点道:“纪家的药田在西郊的药林处,昨晚我和佟大哥商量了一番,打算在药林处起房子。这样来既方便灵植夫们上工,又方便自己人防贼。”
田林又要了一碗面,但却没有太大的食欲。
他看着钟成吃面,道:“这样来,咱们就得派个信得过的人去药林那里住。”
那些灵植夫都是纪家的,尽管一纸契约都做了田林的奴隶,但这帮人不少是练气后期的高手。
他们真愿意为田林效力?
所以,非得有自己人去监管不可。
“可惜二师伯出门求仙去了,否则有二师伯在,事情倒好办了。”
钟成所说的自然是纪风,他还不知道纪风已经死了的消息。
“你二师伯要去寻仙,追寻他的筑基之道,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田林说完一句,旁边的钟成道:“请三师伯如何?”
方仲秋?
田林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他那人自己都管不好,贸然把几百个灵植夫放到他手里,我怕不出一个月就会闹出霸人妻女的丑事。”
“我倒是想管,但我的修为太弱实力太低,这些人恐怕不服我。若是把大师兄叫回来,他修为比我高,更重要的是有灵根。”
有灵根和没灵根有很大区别,前者未必能筑基但一旦筑基就非比寻常。
后者固然也有可能筑基,但靠筑基丹筑基的人谁瞧得上?
“你大师兄也不行……他这人做不来这种事。更何况他志不在此,强行要他留下只会毁了他。”
田林道:“找人监管的事不急,实在不行我先去那儿住着。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房子建起来——”
田林看钟成吃完了面,便拿钱结账。
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往药林方向而去。
药林就建在紧靠城墙的西郊,是一处植被丰茂的大山。
大山上有灵溪,自灵矿方向蜿蜒而下。
说是灵溪,其实是沾染了些灵矿里的杂质,能被植物吸收而人不能引用的水。
这些水里含有少量的毒素,其中就包括源毒。
纪家的药田就在山腰上灵溪不远处,是极方便取水的地方。
此时这里人不多,周围都被拒马给围了起来。
这些拒马一是防人二是防止野兽偷吃灵草。
田林和钟成上山时,佟鸣早已带了一队马帮的人来了这里。
望着一亩亩血红色的土地,佟鸣神情有些激动,就是田林也忍不住有些激昂。
普通的练气士挣一辈子灵石,为的就是能挣下一两亩这样的灵田传给子孙。
有了灵田,才有灵米吃,才能在没有聚灵阵的情况下持续不断有较好的修炼。
而如今,仙草堂有了两顷——尽管每年要给县令缴钱,实际算起来并不是他们的。
“一想到明年这些田里长出一茬一茬的灵草,怎能不叫人激动。”
佟鸣的开心溢于言表,他的未来仿佛看到了光明。
但田林却没这么多想法,他心情稍微激动后就平复了,居高指着溪流另一段道:“那边的药田是哪家的?”
佟鸣回过神来道:“原本也是纪家的,但被县令卖了些给周家。”
此时,那边的药田里,依稀可以看见灵植夫忙碌的身影。
田林皱眉,轻声道:“比恶邻而居,往后恐怕争端不小啊!”
说完一句,田林看着佟鸣及其身后的几个马帮道:“房租就建在林中,务必大些好一些。”
有马帮说:“建在林中,不免与坊市隔绝了。”
田林道:“那也是暂时没办法的事!咱们现在有没有自家的巡逻队,不如把屋子建在药田旁边还能防止一些意外。”
如今这些药田是绑在他身上的命根子,不说要靠这些药田发财,只要能保住这些药田不受到破坏他就心满意足了。
若不然,县令能饶得过他?
“既然灵植夫们往后在这里住,不如建个食肆在这里统一就食?”
钟成建言,田林想了想就点头同意并补充道:“食肆不对外开放,供应灵米和少量的灵酒。”
一旁的佟鸣咂舌道:“这样来,得飞多少灵石啊!”
田林却道:“比起他们尽心增加产出,这点灵石也不值当什么。”他又道:“除食肆外,这里再添一座聚灵阵,供灵植夫修炼。”
有个马帮听了打趣道:“这么好的事儿,我都想来这里做灵植夫了。”
一旁的佟鸣却冷哼道:“灵植夫都是修真者,不但是修真者还要精通药理并且会灵植类的术法,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佟鸣这几个月一直带队马帮,在马帮中颇有威仪,大伙儿都有些怕他。
田林这时倒是笑着道:“事情倒不难办,你们谁学会了灵植夫的本事,也可以过来做灵植夫的嘛!”
他一句话让人都笑了起来。
灵植夫确实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个年代不但官员出自门阀世家,就是普通的灵植夫、炼丹师,也多半是家传的手艺。
阶级固化,可谓一般。
纵是拜师学艺,若没点好处给人,谁又肯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