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你身子骨不好,怎么不在家里养病,跑出来了呢?”
大师兄貌似关心的话,田林却听出也看出了他对小姑娘的抗拒。
可惜,小姑娘却没听出来。
她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几根乱发,好使它们别捣乱自己的眼睛。
脆生生的回答道:“我现在身子骨好着呢,不需要养病,所以来找大师兄玩儿来了。”
大师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正不知道该如何推辞,看到田林后双眼一亮:“小师妹,给你介绍个人。这位是新来的小师弟,他帮你找了一株还魂草来……小师妹,新来的小师弟对你这么关心,你不该带他出去玩儿玩儿吗?”
田林愣了愣,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身影却在这时闯入了园子。
那人看也没看田林等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小姑娘:“小师姐,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后山玩儿吗?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说完这句话,他把仇视的目光望向了大师兄。
但那仇视的目光很快变成了惊愕,因为那目光扫到了田林。
“大庄哥。”
田林主动对来人先打招呼。
他一样有些惊讶。
这才不到一个月,上山的庄修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模样。
以前的庄修虽然穿的土里土气,却总能由内而外的散发出自信。
现在虽然一身道袍格外干净,但人却憔悴了许多,更别提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狼狈。
“小林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已经不关注山下的事儿了,所以田林同大妹儿成亲,又献药上山的事儿他一概不知道。
“庄修,你不认真在观内修炼,成日里拉着小师妹胡闹。如今见了师兄不拜,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庄修这才把关注点往田林身上移开,转而规规矩矩的给二师兄及大师兄行礼。
这看似知错而改,但哪有先给二师兄见礼才给大师兄见礼的?
二师兄又要发火,却被大师兄拦下了。
他把目光望向了小姑娘:“小师妹,你既然答应了同庄师弟玩,怎好把人晾在这里?”
大头姑娘撇了撇嘴,很快又笑了起来:“那我先陪他玩,再来找大师兄玩。唉,可恨我一人不能陪两人,真伤脑筋呐。”
庄修似乎怕她反悔,忙拉着她往外面跑,嘴里还道:“小师妹,我带你去后山抓蝴蝶。”
他两人跑了出去,园子里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
但大师兄和二师兄却如释重负,尤其大师兄笑道:“我本来对庄师弟印象不好,但自打他上山后,小师妹就不那么寂寞了,渐渐的我也就不烦他了。”
二师兄点头叹了口气,接着看向了田林:“既然大师兄同意你留下,那你往后也是咱们丹阳观的真传弟子了。一会儿你选个地方,叫山上的弟子们给你起个宅子。”
事情竟然这么定了下来,田林既没等到丹阳子的同意,也没见到丹阳子本人,就做了丹阳观的一名真传弟子。
转瞬间,往年他口中的那些丹阳观的仙师,一个个都对他客客气气。
原来普普通通的采药人,如今已成了村民们口中的仙师。
所幸,田林自己没有把仙师的这个身份当回事儿。
他猜测,旁人也没把他这个仙师太当回事儿。
他没有让记名弟子们给他起个大宅子,而是在后山少人的地方用篱笆圈了个院子,搭了几个木屋。
木屋搭好后。也根本用不着他费心。
崭新的被褥等物,很快帮他铺好。
接着,他又叫伙房备好酒肉,找来饭桌,帮他摆在了新成的小院里。
满桌的酒肉五荤四素,再有一壶老酒。
田林一个人坐在桌前,不动碗也不动筷。
等夕阳将要下山,饭菜也快凉了的时候,才看见暮光中庄修的身影出现。
他阴沉的脸再看到院子里的一桌酒菜时明显愣了愣,紧接着自顾自的拉开篱笆门走了进来。
“这桌酒算怎么回事儿?你娶了大妹儿,又拿了秦家的灵草上山,一桌酒就能请罪?”
田林道:“这桌酒不是请罪的,是我同大妹儿姐姐成亲的喜酒。那天你没来喝,今次我上山帮你补上。”
听了这话,本来已经入座的庄修一下子弹了起来。
“你娶了我的未婚妻,还要我喝你们的喜酒?”
“是大庄哥你主动退的亲。”
“我那是缓兵之计。”
“那我娶大妹儿也是无奈之举。”
庄修愣住了,重新坐下后问道:“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个无奈。”
田林给庄修斟了酒,道:“打从你在秦家得了一株灵草开始,秦家就摆脱不了你了。”
“原本你不退亲,秦家还愿意与你休戚与共,把灵草都给你也无碍。说到底,你也是女婿。”
“但你退了亲,秦家怎么可能把未来寄托在你身上?所以秦家只好找到我,希望我做他们的二女婿。”
庄修怒道:“那你怎么不做?”
“我做了二女婿,得了一株灵草又能如何?跑到胥阳城去,总要害怕大庄哥哪天为了灵草来找我。”
“所以你就上了丹阳观?”
“我实在无法可想,当我知道秦家有灵草后,就只能做他家的女婿。若不然,就只能逼着秦家灭我的口。一个拥有两株灵草的家族,虽是隐在乡野间,但背后有什么秘密谁知道呢?”
“我只能做了秦家的女婿,又不能跑到胥阳城里隐姓埋名。索性,还不如上丹阳观。”
庄修气笑了:“你上丹阳观,那我找你也方便了。为了秦家的秘密,我灭你的口也容易的很。”
田林道:“是啊,做二女婿和做大女婿,都一样让大庄哥怀疑我。那,我何不做大女婿呢?这样来,大师兄对我放心,我也不怕二妹儿胳膊肘拐向大庄哥。”
庄修嗤笑道:“不错,如果嫁给你的人是二妹儿,真说不准她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天可怜见,我从小同大妹儿青梅竹马,到头来她反倒没她妹妹可靠。”
“所以我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
“谁说不是呢?”
庄修道:“为了在丹阳观里更好的活着,我只能追求那个大头怪。为了追求大头怪,我只好退亲。因为退亲,又导致了现如今的种种。”
他忽然扭头问向田林:“你老实告诉我,秦家还有多少灵草,他家的灵草又是哪里得来的?”
“不知道,秦叔把女儿嫁给我时,只说还剩最后一株了。”
庄修听了大笑:“谁会信呢,你信吗?”
他见田林不说话,又笑了起来:“说起来,秦大叔把灵草给我们一样是无奈之举。他年纪这般大,偏偏生不出儿子。家产不给女婿,又能给谁?”
“他不该这么着急的把灵草给你,要不然,你也不会上丹阳观,他家不会被退亲,更不会落到如今这种被咱们觊觎他家产的地步。”
庄修反而道:“你说错了,他这一样是无奈之举。如果不趁着我年轻把灵草给我,我能这么快进入丹阳观吗?等我年老后再给我灵草,那又有什么用,那时他也看不到能修仙的女婿啦。”
“难道,修仙的女婿比起全家安稳更重要?”
“一个家族没有修仙者,这个家族哪儿能安稳的了呢?”
庄修说完再问田林:“你说你是被逼无奈上的山,那我问你,你上山后打算做什么。”
“修仙,修到秦家的秘密对我不再造成伤害为止。”
庄修听笑了:“修到练气十二层,修到丹阳子这个境界?那你要修到什么时候。”
“那也不需要那么高的境界,如果我修为到了大师兄那样的练气五层,就能称得上是练气高手了。到了那时就有了去任何地方居住的权利和实力。”
他猜测,田林是打算在练气五层后带着秦笙及秦家的灵草离开村子,甚至离开胥阳城去到丹阳观也找不到的地方。
毕竟练气五层的修士,不需要路引甚至能得到官府的帮助。
果真如此,那田林真的就破了局了。
但事情真这么简单且顺利吗?
他上山近一个月,修炼的是丹阳诀这种比长生功强出不知多少的心法。
仍觉得要突破练气一层遥遥无期。
那么田林呢?即使安安稳稳的修炼,也要十几二十年才有可能吧?
毕竟,田林已过了适合修真的年龄,没能如大师兄那样打好基础。
而即使大师兄十五岁时打基础也一样显得迟了,如今二十四岁,也不过刚到练气五层而已。
“也好,希望你能在我动手之前修炼到练气五层。”
对于田林的话,庄修根本不相信。
他问话无非是想看看田林对他的态度。
如今察觉得到两人的关系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他便再不久留。
庄修走了,田林给他准备的喜酒一口没喝,菜也一口没动。
田林皱着眉,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等吃足够后,他也不着急收拾剩菜剩饭。
而是回了屋子点了蜡烛,取来纸笔给秦淑报平安。
他在秦淑的信里报平安,又在给秦笙的信里聊了他同庄修的见面。
他在给秦笙的信中分析了庄修的为人,一来他认为庄修暂时性不会把秦家的秘密透露给别人,打算独享。
二来,庄修要独享秘密,一定会对付自己。
三来,如果发现独享秘密不成,庄修可能向丹阳子卖掉这份情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庄修对付自己之前先干掉庄修,这是他上山的第一目的。
写完给秦笙的信笺,田林装进信封时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第三点抹去,改成了庄修可能对付自己,所以如果自己遇到危险,将会把秘密主动献给大师兄以求活命。
重新写好的信笺被他装进信封放到一边,打算第二天派人送下山去。
写完了书信,田林这才打开了大师兄今天送来的道袍和功法。
坦白说,他上山的主要目的虽是为了杀庄修,但学习丹阳观的功法却也不比杀庄修次要。
长生功浪费了他不知道多少锻体丹,而如果有了更好的丹阳诀,他有信心很快突破练气一层。
“明天开始,继续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