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特纯金的双瞳正紧紧地盯视着自己。
吴络羽冲上去时什么也没想，他满脑子都是杀意，只想把面前这个男人撕个粉碎。
他可以看清埃克斯特所有的动作，那一条条充斥在视线里的银白光带已经在攻击到达之前就为他指示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能力。
只是一瞬，埃克斯特的眼眸突然颤动，银色的光带从脚下窜起。
吴络羽已经跑了起来，他笔直地冲向埃克斯特。
铁刺几乎是贴着吴络羽的后背从地面里暴起。如果吴络羽的行动再慢一步，现在就已经被血淋淋地挂上面了。
在恨意的支配下吴络羽完全不会为自己躲过的危险后怕，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埃克斯特。
那个男人的眼底已经流动着泛青的铁色光泽，他冷冷地看着吴络羽，不为所动。
距离不断缩短，直到了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时，地面才开始微微颤动。
铁刺在他的面前如春笋一样破地而出。
吴络羽的速度却完全没有降缓，他跳了起来，伸手抓住了铁刺的身，顺着刺身旋了一圈，踢向了埃克斯特。
埃克斯特在攻击来临之前就已经消失。
尖刺碎裂，吴络羽在地面上翻滚一圈拉开距离。还未等他抬头，埃克斯特的刺击已经从头顶来临。吴络羽朝侧边翻滚，并快速立起身子。
埃克斯特手中的铁质十字枪狠狠地插在了地面里，裂痕在枪尖所处蔓延开来。他松开了用新能力构造出来的长枪，已经恢复回金色的眼睛再次看了过来。
没有别的能力，只能靠肉身搏斗。
吴络羽知道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看清埃克斯特的动作，他必须凭借这一点找到机会。
林凌看着吴络羽的战斗浑身冷汗，因为按照她的认识，这是吴络羽第一次面对其他极息之灵的战斗。
吴络羽打斗起来熟练沉着，完全不像一个新手。即使拥有[瞬思]，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面对有可能威胁生命的东西，应该都会为此感到惊慌害怕而出现失误。
可吴络羽完全没有那些反应，他虽然莽撞地前去战斗，然而动作却冷静地可怕，每一步都完美到林凌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
即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也会为吴络羽刚才的一连串动作喝彩。
“他之前真没战斗经验？你确定你没骗我？”格萨伊洛满脸狐疑。
“不要问我。”林凌整个人都很懵，“我也不知道！”
虽然吴络羽的确很令人惊讶，但现在林凌纠结的重点在于埃克斯特目的。他为什么要把除了吴络羽以外的人都困住？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要让他们两人不受打扰？
林凌拼命思考着可能性，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吴络羽和埃克斯特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对峙着。吴络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的大脑越来越冷静下来，甚至已经有点后悔冲出来了。他望着埃克斯特的脸，观察着那个男人的动作，那优雅而从容的身姿深不可测。
“我只是送上一道问候，并不想与你发生冲突。”埃克斯特冷冷地说。
他那注视着自己的纯金眼瞳像是刀一样直扎吴络羽的身心。
“为什么要杀格亚？”吴络羽压抑住所有的情绪，朝埃克斯特吼着。
“时代已经降临，守护者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埃克斯特说。
他在说什么？时代已经降临？使命？那是什么东西，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吴络羽的思绪被搅胡了，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说点我听得懂的！”吴络羽抬起头，他看向埃克斯特。
此刻吴络羽的眼睛里，瞳孔被流华的海潮吞噬，那是体内能量沸腾的表现。
吴络羽再一次被激怒了。
“糟了，得拉他回来！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是埃克斯特的对手！”林凌使劲地敲打着眼前透明的屏障。
可是那上面只有不断颤抖的纹路和网格，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林凌！”格萨伊洛喊住了林凌。
“格亚明明拜托过我，让我保护好吴络羽，现在却......”林凌泄了气似的把脑袋顶在屏障上。
格萨伊洛不说话，他知道林凌有多看重承诺，也知道格亚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可现实就是，这层屏障让他们除了睁大眼睛看着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格萨伊洛再次看往吴络羽和埃克斯特的方向时，他吃了一惊，刚刚还在视野里的吴络羽忽然间消失了。而埃克斯特却像早有预料一般轻轻踏步，向侧边跃起。
动作在一瞬之内完成。
吴络羽出拳，埃克斯特闪开，结果如此，但却没人能看清。
这是什么速度？格萨伊洛浑身爬满冷汗，即使让他来跟上吴络羽的速度，他也不敢自信百分之百可以躲开。
格亚到底发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格萨伊洛不敢断言这是否只是因为[瞬思]本身太强，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平常度过十年人生的人来说，这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埃克斯特猛然俯身，青色的长袍像盛开的花朵那样绽放开来，他金色的双眸紧缩吴络羽的身躯。
他握住了处于空盘的吴络羽的腿部。
吴络羽瞬间失去平衡，却反而露出了更加疯狂的表情。他右手撑地，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脚锁向了埃克斯特的颈部。埃克斯特掀起吴络羽的腿，让他的所有动作都被打乱。他抬腿踹在吴络羽的腹部，再次拉开距离。
在近身战里，埃克斯特都差点被压制，[瞬思]给予的预测之强大令格萨伊洛惊叹，但是更可怕的莫过于吴络羽那令人惊讶和大胆的动作。他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对手只要被逼近，就必须被迫与吴络羽能动用的所有肢体做搏斗。
这种野兽一样的战斗方式才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有谁可以教他那些东西，也想不到能和他做对手进行训练的人。”林凌似乎已经恢复冷静了，她也看到了吴络羽刚才的动作，“他到底从哪里学到的那些战斗方式？”
“格亚没看出来别的一些什么来？他没和你提前说过？”格萨伊洛笑得很勉强。
“不，他从没说过，也许就连格亚都不知道。”林凌叹气。
吴络羽的动作还没有停下，他刚落地就又弹身而起，像是一道刺向埃克斯特的银色刃芒，他把自己化作锋利的刀尖，闪烁着舞向前方的敌人。
埃克斯特卷起身上的长袍，向后跃起，他眼中的金色在颤动，黯淡的红色光泽浮在眼底。
吴络羽的视野里，他已经被成群的银色光带包围，它们洒下银辉，团团将自己裹住。
那是埃克斯特即将到来的攻击，范围已经将他的所有活动范围锁死，他无处可逃！
“难道是[殇雾]？又是新的极息模式。”格萨伊洛看到埃克斯特正要进行的动作，他曾经见识过这种攻击，可这也不是埃克斯特原有的能力。
暗红的血线四散飞溅，埃克斯特掌心朝冲向自己的吴络羽张开，指边的空气变得模糊，五条锁链从虚空中出现，将埃克斯特伸出的五指捆住，暗红的光阵在掌心前展开，埃克斯特俊美的脸庞被血色所浸染。地狱的血窟敞开大门，如岩浆灼人如强酸侵蚀，红色的雾中将不会再有任何活物，这就是[殇雾]之名的由来。
林凌并不相信吴络羽会在这次攻击下丧命，但是她已经有了后悔将吴络羽卷入他们的纷争之中的想法。
埃克斯特根本就没有给[瞬思]留下任何退路，覆盖面极广，吴络羽不可能闪开。
那鲜红的色泽把大地都染遍了，之前因陨石而造成的火海也因为这抹血色的光而笼上一层妖异的色彩。血流从模糊的空气里喷涌而出，像浪潮一样汹涌而来，那片暗紫的虚空即是地狱的通道，那是受尽折磨之人流下的苦痛之血，每一滴血都饱含罪人的痛与怨恨。
林凌看到吴络羽的身体已经淹没在向他袭来的血流之中。
弥漫起的血雾让林凌无法看清吴络羽的踪影，但是埃克斯特回归灿金的双瞳却在那红色的雾气中清晰可见，他显然还没打算停下攻击。
格萨伊洛看着埃克斯特在血雾里冲刺的身影，他勉强可以看见埃克斯特的手里有一柄长枪形状的物体正在生成。
“人在哪？”林凌四处寻找吴络羽。
银色的闪光撕破血红色的雾层，和埃克斯特手中的长枪枪身碰撞在一起。吴络羽抓住了长枪，抬腿压住了枪尖并踩了下去，直到插入地面。他的拳头直直地击向埃克斯特的面部。
“哦！”格萨伊洛赞叹，“他似乎只被那血烫了一点小伤。”
林凌也注意到吴络羽背后的衣服被烧出一片炭黑，露出的一点皮肤也是焦色的。
埃克斯特松开长枪，抬腿想要踹开吴络羽，但是吴络羽却夺住了被插在地面里的长枪，用长长的枪身敲向埃克斯特已经抬起的小腿。埃克斯特扭身抓住枪尾，缩身躲过了吴络羽的拳头。
埃克斯特的反应力很令人惊讶，他没有因为变故而有任何犹豫。
“徒手打裂地面躲进死角。”埃克斯特眼中铁色淡去，金色迅速染遍曈孔，“令人惊叹。”
吴络羽没有回答他，只是凶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原来还有这招。”格萨伊洛注意到了地面上裂开的坑穴。埃克斯特太过在意[瞬思]，扩大了攻击范围，反而没有注意到那样的死角。
吴络羽越来越觉得埃克斯特的身影和他脑海里那些模糊记忆里的一个人的身形相像，甚至可以说接近重合。他看着那对金色的眼睛，心里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埃克斯特的极息模式越来越古怪多变，他口中的词句也含糊不清且意义不明，做的事情也很让人无法理解。更奇怪的是，在林凌口中理论上无法被解开的封印也很可能被他打开了。
“你的极息模式，其实只有一个吧。”吴络羽缓缓地说，他紧紧地盯着埃克斯特的双眼。
埃克斯特在听到他的话后有那么一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那个表情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林凌和格萨伊洛都因为吴络羽突然的说的话有些惊讶。
“[冥想]。”吴络羽仍然直视那双眼睛，“我说的对吗？”
埃克斯特的眉头紧皱起来，双眼里流露着怒意。
那个从来都是淡淡笑意又或是满脸不屑的埃克斯特居然生气了。
这男人没有承认吴络羽所说的但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沉默着。
传说[冥想]能将幻想化为现实，突破常理，接近或者根本就是神的力量，极息圣殿储藏的古老书籍里描述了那个拥有[冥想]的人斩杀了统治人类的邪恶神明的图景，没有人相信那是真实的。但是有谁又知道真正的[冥想]是怎么样的呢？如果这个极息模式要更合理一些，像是埃克斯特这样可以使用数量惊人甚至有可能包括所有的不同的极息模式，那么[冥想]就真的有可能存在。
也许是因为被常识束缚了太久而无法产生这样的奇怪想法，格萨伊洛之前从未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现在他开始有点能够接受吴络羽的说法了。
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埃克斯特代表着神，神回来解开封印，他是要来夺取凡间众生的性命了么？
这种想法让格萨伊洛不寒而栗。
“怎么可能？”林凌低声呢喃。
在神的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枷锁必不可少。”
埃克斯特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吴络羽，可是他的眼神却游离着，仿佛压根没在看吴络羽。他缓步走来，杀意却逐渐浓厚，眼瞳中的金色流彩像是被卷入风暴那样旋动，眼底碎散的亮点扇动着。
林凌和格萨伊洛都感觉到了埃克斯特身上散发出来的认真的杀意，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握紧了。
艾琼尔从最开始就一言不发，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此时他看向吴络羽的眼神变得更复杂了些。
埃克斯特突然变得主动起来。
之前他看起来只是为了应对吴络羽的攻击，可现在他似乎了有了要战斗的理由。
是什么？因为被发现了秘密要灭口么？还是有别的原因？
林凌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埃克斯特出现在这里和他所言所为的理由和目的。
吴络羽面对着逐渐逼近的骇人杀气，却没有流露任何惊慌。他还是直视埃克斯特的双眼，站在原地。
“我不会逃。”吴络羽说。
埃克斯特冷笑着，身形陡然模糊。下一秒，他已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吴络羽突然俯下身子，寒光贴着他的后背闪过，埃克斯特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手中的铁刃将吴络羽因灌入风而膨胀起的衣服撕裂。
埃克斯特顺手丢弃那柄凶器，被抛到空中的铁刃突然崩碎，化作了漫天的铁屑，长枪沐浴于这铁尘之中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成。
枪尖顶着风声刺下，寒芒坠落。
地面猛然崩碎，枪直直地深入其中，原本要被穿刺的吴络羽现在已经抓住埃克斯特的手并跃向空中。他踩住了枪尾，扑向了面前的埃克斯特。
埃克斯特眼底闪着淡银的火光，他的身体开始模糊，吴络羽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没有什么阻碍。
他发现埃克斯特不见了，刚刚那是幻觉么？视野里银色光带从头顶落下。他纵身跃起远离了光带所指的弧迹。
枯木一样的长棍坠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它一碰到地面，泥土就开始软化了，枯木长棍像陷入泥沼那样缓缓沉了下去。
寒光再次从空中降临，吴络羽勉强翻滚避开，那是埃克斯特从空中刺下的铁刃。
还没有吴络羽站稳，他脚下的土地颤抖起来。吴络羽惊讶的发现自己所站的那一块圆形的地面被什么力量抬升了起来。
埃克斯特突然现身在他的面前，金色的眼瞳冷冷地把目光扫下。吴络羽想向后退开，但是却被突然从地面抬起的斜坡挡住了退路，他失去了平衡。
他失去了避开的时机，心里陡然凉下。
十字长枪已经刺向了他的心脏所在。
吴络羽突然感觉周身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有点想吐出来，眼前的东西开始卷成一片。
等到他用尽全力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长枪刺中。那柄散发冷色光芒的利器正不偏不倚地插在他脑袋边的斜坡上。
发生了什么？他明明看到长枪已经快要刺进他的胸口。
埃克斯特松开了长枪，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也还未从变故中反应过来。
“艾琼尔？”格萨伊洛看见那一幕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向艾琼尔。
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的眸子里，两个瞳子正在剧烈地聚散，它们撞在一起又分开来。
艾琼尔剧烈地喘息起来，他几乎快要站不住，格萨伊洛冲上前去扶住了他。
“[黑白]？”林凌刚刚因为吴络羽差点要被刺中而惊慌，现在她却傻了。在她的视角看来，埃克斯特手中的长枪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被偏离了刺击轨道。
“认定了他会被刺中的事实，然后加以扭曲，诞生了这样的结果。”格萨伊洛分析，他正在擦去艾琼尔额间的汗，“但这是有代价的，艾琼尔一直不愿意告诉我扭曲事实带来的具体代价是什么。”
“居然是真的。”林凌还沉浸于讶异之中。
埃克斯特缓缓地收回了放在艾琼尔身上的视线，重新看向已经趁此机会与他拉开距离的吴络羽。
“他没力气再来一次了。”埃克斯特淡淡地说。
吴络羽努力压抑住心跳，刚刚因为要被刺中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根本静不下来。他不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埃克斯特的话，他只在意眼前这个人下一步的动作。可埃克斯特不再言语，他在吴络羽注意力变得薄弱的一刹突然行动，瞬间逼到吴络羽面前。他伸出手掌想要整个把吴络羽的脸握住。但吴络羽的躲避永远是提前那么一瞬的，他闪身撞入埃克斯特的怀中，抓住了那青色华丽衣袍的领口。
重重的一拳直接砸在了埃克斯特的侧脸，他横飞出去，掉出了他自己创造的高台。
吴络羽动作之快令林凌和格萨伊洛吃惊。埃克斯特可能也没有想到吴络羽的举动居然这样的出人意料。
但吴络羽挥出那一拳后还未站稳，银色的光带接踵出现，他甚至没有躲闪的时间，身体已经在一瞬被压制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刚被打飞出去，埃克斯特却在下一瞬将自己按在膝下。
林凌沉默了，埃克斯特用了什么方法她不知道，但她完全可以相信埃克斯特能够做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吴络羽完全无法动弹，双手被锁住，膝盖顶着他被轻微酸蚀的后背，他隐约可以听见自己肋骨因压力而发出的奇怪声音。埃克斯特猛地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又快速压下，地面崩裂了。吴络羽被正面按在地上，咽喉被紧紧锁住，四肢因冲击开始酸麻，他感到嘴里有铁锈或者血的气味，可能是咬破了舌头，也有可能是因为内脏破裂了。
埃克斯特的纯金眼瞳里没有温度，威压感令吴络羽的脑海一片空白。
吴络羽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无能弱小却因为恨意冲动行事，他觉得自己冲出来的那个时候一定是疯了，但是他现在却并不后悔。
埃克斯特掐住咽喉的手陡然用力，吴络羽颤抖着咳嗽起来。
紫色的光阵在埃克斯特和吴络羽脚下展开，那光阵里书写着令人作呕的字符，格萨伊洛的脸色变了。
埃克斯特眼睛里的黄金色变得浑浊了，那妖异的紫色逐渐浮现出来，像是恶魔的眼瞳，他在用那邪恶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几乎昏厥的吴络羽，他似乎要把吴络羽拖进有着饥饿万鬼的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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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络羽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只感觉那邪异恶心的暗紫把自己的身体缠绕了起来，那些东西就像泥沼，黏着腻滑难以摆脱，要把他拖进没有底的深渊，那里面全是黑暗。
深渊的尽头伸出一只只手，那些带着淤泥和血污的干枯之骨弯折扭曲，它们想要抓住吴络羽。
是谁在拉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体好冷啊，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他的，他无比绝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被印上了奇怪的字符，那个字妖异邪恶，闪着淡淡的紫色的光，那东西能囚禁他脑海里的希望。那字符又向周围蔓延出花纹，这些暗紫的花纹像是毒蛇那样扭曲地爬动，爬满了他的整个面庞，再延伸向脖子，扩展到全身去。
身体变得沉重，越来越重，他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趴在了地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最开始就已经在地上了，也许是花纹正在蔓延的时候开始，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很痛苦，觉得全身都那么重，无法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那些地方似乎都有着千斤，他的身体都不再属于他。
后背已经快压迫到前胸，那样强大的重力就快要把他的骨头压断，血肉筋脉在骨头的压迫下也即将要破碎模糊。
一切都在远去，温度，活着的希望，黑暗把眼前的一切都吞噬了。他没有办法睁开眼，因为眼皮也承受着百倍的重力。
“我必须折断你的翅膀。”
那是埃克斯特冷冷的声音。
真讨厌啊，他想。
那是他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