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吴络羽你别一直板着脸，求你笑一笑。”
“抱歉，我还不清楚有什么值得我高兴到一定要笑一笑的事情在发生，请务必告诉我好吗？”
“......”
“哎，林凌，他一点都不为你转来我们班感到高兴哎。”
“再一次抱歉，这是你的熟人，我高兴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么？”
“......”
进行着无意义消磨时间性质对话的三个人就坐在咖啡厅里。
吴络羽看了看身边的格亚，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十分安静的林凌，她正在把牛奶倒进咖啡杯中。这两个人格调完全不搭好吧，吴络羽根本不理解林凌为什么会愿意答应这个神经病一起来这里坐着。大概是碍于友人的情面无法拒绝吧，啊，这么一想，林凌实在是太惨了。
“那第一次看到林凌的时候，兴奋到流泪的是谁啊？”格亚一脸坏笑地用言语去戳吴络羽的软肋。
“唔。”吴络羽遭受暴击。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来开脱，但首先他一定要声明一点那肯定不是因为兴奋什么的。不过当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林凌时，他呆住了。因为林凌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你看林凌也很好奇你为何会这么兴奋。”格亚当然已经注意到林凌的视线，趁胜追击。
“死开！还不都是你在搞事。”吴络羽用手推开快要贴过来的格亚的脸。
“明明就是事实，还死不承认。”
“没人告诉你死缠烂打的人会被讨厌吗？”
“啊？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是啊，所以说求你别纠结这件事了好不好啊？”
“这个，对，一份。”格亚把菜单给路过的服务员看，“这次帐算在你头上了，早上打赌你没忘记吧。”
“你的脸皮厚到什么地步让你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早上说的是奶茶，晚上你就把价格翻了好几倍啊。”
“哧。”轻轻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吴络羽和格亚都看向了突然笑出声的林凌。
林凌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像是冰面破碎后汩汩流淌的溪水那样令人愉悦，“我以前还没见过这么开心的格亚。”
“哇，林凌，你说句公道话，你看到我哪里高兴了，这家伙打赌不服输事到如今还想赖账。”
“是我想赖账还是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哦，是吗？看来我们有必要再来谈一谈是谁兴奋到哭的问题了吧。”
“我擦我认输还不行吗！”吴络羽趴在桌上心疼自己的钱包。
“格亚之前跟我发邮件的时候提过你呐，现在看来你们这几年也一直过得不错吧。”林凌仍是淡淡的笑着。但这笑容在吴络羽看来有点复杂，那里面不仅仅是简单的欣慰，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悲伤。
吴络羽没有说话，他还没从林凌那个意味复杂的笑里回过神来。
“还算可以吧，话可不能乱说啊。”格亚突然冒出一句意味有些不明的话来。
“我可没有说错话哦，是你太紧张了。”林凌没有看格亚，轻抿了一口勺子里的咖啡。
格亚扶着额头，“停停停，不说这件事了。其实嘛也就为了让你们两个人认识一下而已，也没别的特别的。还有，吴络羽，除了你要付账这件事以外。”
“拜托你正经的时间再稍微长那么一点。”
“反正你俩也认识的差不多了，请客的事可不准你跑掉。”
“我知道了我不会跑掉的，所以能不能把你抓着我衣服的手松开，我想去上个厕所。”吴络羽一把甩开格亚的手然后一脸不爽的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林凌一直看着吴络羽消失在视线里才把视线移回到格亚的身上，“所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我来到这里？”
“因为他，也因为一件更重要的事。”格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严肃的看着林凌。
“抱歉，我实在看不出来。”林凌有些困惑，“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不是待在一起这么久我恐怕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格亚淡淡的说，“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别把他卷进来。”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我想，他不得不被卷进来才对吧。”林凌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至少再往后拖拖，拖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格亚苦笑起来，“就当是我唯一的任性，好吗？”
“唯一？”林凌淡淡地说，“六年前那一次不算吗？”
“我还以为你不记仇呢。”格亚依然苦笑着。
“说好了，如果迫不得已，我会和他说明真相的。”
“到那时你自己看情况办好了，我不会介意的。”格亚低着头，“在决定让你过来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做好告别平淡生活的决心了。”
“所以说，你在邮件里指的一定要让我过来的非常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林凌盯住格亚的眼睛，在非常重要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凌看着格亚的嘴巴的开合，等着他把最重要的问题的答案告诉自己。
“啊，吴络羽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真会逃跑呢。”
“别用你的思考方式去衡量我，我有那么不要脸吗？”
林凌傻傻的愣在那里，她看着不停争吵没有休止的欢乐的两个人，露出了和格亚之前一样的苦笑。
她转头去看窗外，夕阳的余晖失去了热量，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也许她也可以稍微享受这样的生活吧，能持续多久呢，这样的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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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明天继续。”吴络羽捂着脑袋，翻着一本又一本评估册说。
“我也这么觉得，明天继续明天继续。”颜航捂着脑袋，翻着一本又一本评估册回答。
现在两个人都十分头大。
中午的时候吴络羽向夏雨君请了假，他原本就打算和颜航在下午把老师留给他们的任务一次性搞完求周日安逸一天，没想到工作量如此巨大，直到天快要黑了还没能全部做完，现在看起来除非吴络羽一个人熬夜爆肝，否则不得不拖到明天了。
“我妈都喊我回去吃饭了，溜了溜了。”颜航说着就收拾起书和笔，“这破事真是有够麻烦的。”
“是我判断失误，没想到这么难对付。.”吴络羽趴在桌子上坐不起来。
“我先走了，明天再说吧。”颜航背起包，回身朝吴络羽挥手，“拜拜。”
“拜拜。”吴络羽伸手。
房间外传来一声“阿姨，我先走了”和关门声，随后颜航的声音消失了，家里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说起来，有点奇怪，我貌似没见过格亚的册子啊。”一下午的翻阅让吴络羽有些头疼，他记不太清自己是否看到过写有格亚名字的评估册。
他托着下巴一本本地看，慢悠悠地寻找着，十几分钟过去以后，他已经翻到了最后一本，他没有看到格亚的。他自己的、颜航的、林凌的册子他都记得很清楚他看到过，可是这一沓里似乎就是没有格亚的那本。
吴络羽振作了一些，他仔细地数了一遍数量。47本，吴络羽数的很清楚。吴络羽的班上有48个人，算上格亚，总共48个人。
这里恰恰没有格亚的那本评估册，吴络羽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他有种奇怪的不祥的预感。
评估册很大，路上丢掉不被注意几乎不可能，只有可能是昨晚没有注意到所以没有拿上还留在教室里。吴络羽这样分析着。
心里莫名地焦躁起来，他太急于想要证明这样猜测的正确性。
他看到了桌面上的一串钥匙，那是教室的钥匙。
似乎不马上找到格亚的那本册子他就要再也见不到格亚一样，内心燥热得像是要烧起来，吴络羽觉得自己今晚必须再去学校一趟。
这一串事件里的诡异气息变得浓郁起来，吴络羽之前从未感觉自己离根源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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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很大，比昨晚要大的多。地上的叶片旋卷着飘在风里，耳边气流声呼啸，吴络羽穿着短袖冷得发抖，他有些想回去加件衣服，可惜现在他已经站在了学校里面，教学楼脚下。
云很薄，透着淡淡的月色，学校小径上的路灯闪着微弱的灯光。
“呼，好冷。”吴络羽哆嗦着小跑着上楼，但当他站在楼梯间时，他突然觉得头顶有隐约的脚步声。还有谁在这个时间来学校呢？也许是和他一样有钥匙的人回来拿什么东西吧。
吴络羽没有管那么多，他现在急着进教室找到格亚的那本评估册。他一踏上二楼，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离他最近的那个教室，也就是他们班的教室，门已经开着了。
他昨晚清晰记得自己已经锁上了，现在有人又把它打开了。
是谁？谁还有教室的钥匙？
他发现自己扶在门框上的手在晃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脚步几乎快要迈不出去，自己的呼吸声此时被无限放大，他觉得一切真相的答案就在教室里，他今晚就会知道所有关于这些诡异现象背后真正的原因。
终于，他站在了教室的门口。
教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所有的窗户都是开着的，放下的窗帘在涌进来的风里就像舞者的裙摆那样飘卷。黑暗里的人没有躲藏，她就坐在教室的正中心，坐在桌子上，面对着站在门口的吴络羽。那锐利的视线透过夜色直直地刺过来，扎得吴络羽心发寒。
吴络羽认得出那个身影，他早该猜出那是谁，支离破碎的线索正在连接起来。
“和格亚说过的一样，今晚你会来到这里，和我相遇。”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说不清的怨念，又或者是一种哀伤。
人影缓缓站了起来，她的眸边晃曳着冰蓝色的光焰，那是人类想象力无法够及的艳彩，它们在不断吹来的风里舞动着，随着身影漂浮起来。
“就算我那样警告，你仍然出现在了这里。”她旋转一圈，缓缓来到教室的前方，站在讲台前，面向门前的吴络羽，就那样，她朝着吴络羽伸出了手，“到这里来，我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
吴络羽已经无法再多思考什么，他默默地走向她，身体仍然在颤抖，脚步变得无比沉重，但是他没有停下，就像是梦里少年朝着散发着金色辉芒的身影走去，他正向散发着冰蓝光焰的身影伸出手。
她抓住了吴络羽的手，冰凉却柔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回头，看那里，窗外。”她拉着吴络羽转身，动作优雅宛如舞蹈，吴络羽就是她手中的舞伴。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吴络羽向那里望去，窗外一片漆黑，只看得到对楼的废旧教室上窗户模糊的轮廓。
白色的炽芒绽放开来，星火飞舞，淡蓝的焰火旋舞在夜色里，那奇异的景象又一次在那个传闻里的教室里重现。一样的方向，一样的角度，一样的光芒，吴络羽被引导着再经历了一遍。
“看啊，那不可思议的光景。”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是谁？”吴络羽挣脱开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回头看，可是背后的人影却已经消失了。
“你觉得我是谁？”她的声音又从另一侧响起。
那个人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绕了到门边。
顷刻间，教室内灯火通明，她打开了教室里所有的灯。
吴络羽看清了她的脸，看清了她的身影，他没有猜错，那是林凌，漆黑如墨的长发在风中凌舞，她背对着吴络羽站在门外，侧脸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眼底印照着淡淡的蓝色。
“等一下！”吴络羽本能地喊。
可是林凌没有理会他，转身消失在了视野里。
吴络羽没有丝毫犹豫地追了出去，他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东西都快要揭开了谜底。
无论是来自童年的梦魇，还是格亚的失踪，又或是最近发生在身边的怪事，只要追的上她的身影，只要能追上她，他就会得到答案。
他追逐着女孩纤细的背影直到旧教学楼前，就在女孩进入楼道的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就像是突然消散的幻影，虚无缥缈，海市蜃楼。
可是吴络羽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向着这栋已经破旧的满是灰尘的楼走去，踏上了楼梯。
他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传闻里的那个教室就在三楼，他要去那里。
突然的巨响和震颤把吴络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紧接着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是楼上传来的声音。吴络羽冲了上去，他还记得是第几间教室，他站在了三楼的廊道上，那间教室就在眼前。
“一.......二.......三......”他在一点点靠近那间教室。
第四间，奇异的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吴络羽在那间没有门的破烂的教室前停下了。
在黑暗里，教室里空无一人，但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吴络羽走了进去，他看清了地上的东西，那是玻璃碎渣，还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冰粒。他抬起头，有一个窗户已经从中间被打破了，残缺的碎片如刀般锋利，缺口又毫无规律。那是被什么撞碎的。
“真是荒诞啊。”吴络羽紧握着碎渣的手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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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凌站在了废弃教室前，她的视线扫了过去。
漆黑一片，但并非空无一物，一个人影很明显地站在教室的中心。人形的轮廓被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模糊的光勾勒的很清楚。但对于林凌来说这里有人并不值得惊讶，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个人此时正用来盯着她的双眼。
那是一双正在发出深蓝色光的双眼，里面溢出了危险的气息和铺面而来的凶恶杀气。
电光闪动，但是林凌的动作更快，她在那一瞬消失了。
她已经来到了男人的面前，长发飘散开来，在黑暗里浮动。林凌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冰蓝色的光，在男人还未做下一个动作之前，她的右手已经伸了出去按住了男人脸部。
林凌的前冲还未停止，她那弱小的身躯居然有力量把这个男人一起带着向前跑去。她带着男人跳跃起来，脚下留下一串冰朵，但它们很快又在林凌的双脚离地后破碎。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她按着这个男人的面部然后带着他向前直到撞碎窗户然后从三楼跃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林凌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
林凌周身围绕着淡白色的冰霰一样的物体，她在这些东西的托扶下缓缓的下降，毫无损伤的落在地面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摔在不远处的男人慢慢爬起来。
在路灯下林凌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样貌，她突然露出了有点惊讶的神色，“居然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是一个接近中年的男子，有着深蓝色的头发，以及闪着强烈光芒的深蓝色双瞳。他没有说话，却像野兽一样发出了咆哮声，可见的电光在他的周身闪烁，甚至有火花在空气里跳动。
“失去意识了？”林凌只能感觉到暴躁的杀气，这个男人不像一个人而更像一个野兽。
突然一个环绕着电光的石子在林凌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以极高的速度窜向了她，但在这根本来不及闪躲和防御的速度面前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嘴角却微微上扬。
这个石子在距离林凌的胸口还有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突然被什么东西弹开了，偏开了角度擦过了林凌的右肩，她的白色衬衫被擦过的石子烧出了一块焦痕。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石子被弹开后她看见了本不应该存在的另一个石子被弹向了别的方向。
有人弹出了别的石子让攻击偏转了方向。
“谢谢。”林凌微笑着看向左侧，“吴络羽。”
“你本可以躲开的，但你知道我已经跳下来了。”吴络羽确实站在那里，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已经变了一副模样，眼睛里透着银白的光，头发在灯光下显得刺眼，因为，它已经变成了银白色。
“格亚没有猜错，你不是普通人。”林凌笑容淡了下来，神色变得冰冷，她观察着吴络羽的瞳眸和发色。
“何必大费周章弄这出戏？”吴络羽冷冷的说，他银色的瞳眸里充斥着愤怒的光，“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首先我并非在纠结你是否相信我，整件事在于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极息之灵。”林凌走向了几近发狂的男人，“其次，这并不是一出简单的戏，这个失去意识的男人背后有着太多的谜团，我也确确实实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等我把这个危险解决了再跟你解释吧，有太多东西要说。”
吴络羽看着林凌向那个野兽一般被闪电包围的男人走去，林凌在迈出步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化了，周身的冰粒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多，环绕着她宛如风雪一样，她的发色从根部开始变化，冰蓝的色泽瞬间占据了及腰的长发。
男人再次如野兽一般吼叫，他的瞳孔深处有隐隐的光点被点亮，天空不知不觉间乌云变得浓密起来，原本就淡淡的月色被彻底遮掩，雷光在云层间闪动。
整条路上的路灯开始不稳定地跳闪起来，最后突然间以这个男人为中心，两侧的路灯依次熄灭，直到视线里的灯全部暗下。
强大的力量开始影响到周围的电磁活动，吴络羽听到天空中闷闷的雷声。
“失败的[觉醒]吗？居然做到这种地步，那帮家伙一定是疯了。”林凌已经走到了离男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她原本如黑色宝石一般闪亮的眼睛在这一瞬闪烁出冰蓝色的光辉，瞳孔深处的光芒被点亮，如光炬一般明亮的残碎光点逐渐浮出被连成了月牙的形状。
吴络羽只看得见林凌的身影模糊了几下，然后消失了，当他再次寻找到林凌时，她已经站在了只会像野兽一样宣泄力量的男人背后。她的手穿透了暴躁不安的雷电触碰到了男人的后背，寒气从她的手和男人的后背之间流溢而出。
吴络羽感觉这一刻一切都安静了，周围的事物好像都静止下来，他看见原本躁动不安的男人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电流在不断减弱，连同着痛苦扭曲的表情一起慢慢凝固下来直到静止。
如暴风雪般的冰粒将男人团团环绕，寒气在林凌和这个男人之间弥漫。吴络羽清晰地看到男人身上不同部位的表面同时凝上淡白色的冰霜。
吴络羽不敢想象那里到底有多么冷，可以让人的皮肤表面结起冰霜，但他可以知道，即使在他这个位置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周围急剧下降的温度。
林凌的手离开了男人的后背，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抵抗，在极度的低温里慢慢地被冻结全身。
林凌眼中那骇人的宛如光炬的光点还未散去，她的手在空气中拨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络羽看见那里的空气在林凌修长纤细的指尖下颤动了。但在下一刻，林凌扯住了什么猛地拉开，空气轰然碎裂，亮蓝的光芒从裂口迸溅而出。
吴络羽惊呆了，林凌扯碎了空间！
从他这里看，这个裂口遮住了后面的林凌，向他和男人所在的方向张开，像是凭空在林凌和男人之间被撕裂出来的只朝向男人的裂口。风和雪混着刺眼的亮蓝色光芒从裂口里溢出，吴络羽从那裂缝里，只看到了寒冰和光。
裂口在不断扩大，风雪已经扩散到吴络羽这里，他吐出的气息已经化作可以清晰看见的白雾。他看见自己的上衣上有着淡淡的一层寒霜，衣着单薄的他已经有些瑟瑟发抖。
林凌走到男人的侧边，看着在裂口下逐渐渺小的男人，她按着在狂风里不断扬起的长发，不带任何表情，她瞳中的月牙已经淡去，只剩几个残碎的光点仍在闪亮。
终于，裂口停止了扩展，它在缓缓的往前推进，即将把男人吞噬进去。男人的全身已经被一层寒霜覆盖，随着裂口的接近，又有一抹冰层从裂口接近的那一侧也就是后背开始在男人身上向全身扩散。
风雪和刺眼的光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从空间的裂口里不断涌出，地面和树上全部结上了一层寒冰。
男人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裂缝中，裂口开始合拢，风雪开始减弱，光芒也逐渐暗了下来，最终只剩下一小条缝隙残留在空气中，仍然有亮蓝色的光溢出。
林凌走上前去，用手指按住了那条缝隙，光被收束了进去。空间的裂口和那个男人一同消失了，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云层间的雷光暗了下去，雷声也消匿了。温度也开始回升，逐渐趋于正常。
林凌缓步走向吴络羽，眼中的光芒熄灭了，平静的冰蓝色，像是有一层璃冰附在眼瞳的表面，这种感觉就如林凌给吴络羽留下的第一印象一样。她还是那么让人着迷，只是发色和瞳色都不同了，及腰的长发像是随时会破碎的冰，在微微的风里不断飘动着。
如此不可思议的景象，吴络羽已经全然接受了，他站在那里，决定听林凌的解释。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林凌表情轻淡地望向吴络羽。
“从最开始。”吴络羽不急不慢地问，“你，或者我，是什么？”
“极息之灵，这是我们这类人的统称，一群躲藏在现世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林凌幽幽地说。
“你说，是格亚发现了我在隐藏？”吴络羽问。
“是啊，说实话，你隐藏的太好了，即使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感受到你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林凌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发现的你，但是我一直抱有怀疑。格亚曾经让你尽量远离我们的世界，可是他自己却像是预知未来一样告诉过我今晚会发生的事。他失踪的事情毫无疑问和极息有关，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你是极息之灵，我需要把真相告诉你，所以我借了这次机会验证了你一下。格亚说得对，你的确是极息之灵，并且隐藏的非常好。”
“你本来有机会不被攻击到，只为了验证我是个那什么所谓的极息之灵。”吴络羽觉得不可思议，“你在拿自己的命赌博？”
“不，这不是赌博，是验证。”林凌轻声说，“赌博赌的是概率，而验证是可以投入信任，那是自己相信的东西。我相信格亚，我为此去验证他猜测的真假，哪怕代价是生命。”
吴络羽沉默了。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你明明知道自己有着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却不知道极息是什么，更是不动声色的隐藏了十多年，你在某种意义上是个非常可怕的人。”林凌眼神尖锐起来。
“我不想提起我小时候的事。”吴络羽没有让步，“我确实不知道极息是什么，也不知道极息之灵是什么，更不知道我还有同类，而且，我也想不到你和格亚也都是极息之灵。”
“就如同你隐藏能力的原因一样，我们也因此必须严藏。”林凌轻声说，“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我向你道歉。”
“比起那个，现在我还用遵守今早我们的约定么？”吴络羽很认真。
“我不可能再独自一人去搜寻原因了，根本毫无头绪。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到处无意义的浪费时间，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事态貌似变得不是一般的严重了。”林凌低下头，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冰蓝色的眼瞳微微颤抖着，“格亚一直不想让你被卷入我们的世界，所以，我之前也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可是你选择了警告我。昨天沉默了一天就是为了纠结这个，对么？”吴络羽看穿了林凌的心思。
“格亚说得对，你不是笨蛋。”林凌轻轻的笑，显得有些无奈。
“这句话你昨晚已经说过一遍了。”吴络羽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表情绷得太紧了。
“所以咯，知道了一切以后的你，决定怎样做呢？”林凌把双手背在身后，她双眼中的颜色在逐渐褪去，慢慢地转变回了黑色，及腰的长发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深。她用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仍有着银白头发的吴络羽，微笑着。
路灯接连亮起，道路再次明亮起来。乌云已经散去了，月辉在残云边流淌。
吴络羽感受着从侧面吹来的阵阵微风，他的脑海里本应该波涛汹涌，此时却空空的。
“这还用我说出来么？既然你那么相信格亚，那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对。”吴络羽苦笑着说。
林凌背过身，她扭头看向夜空，月色静静地闪耀，这是一周里来最晴朗的天空。
“去找格亚吧。”吴络羽轻声说。
“当然了。”林凌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动作，她似乎沉醉在这夜空里了，“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纯澈的月华洒落在她精美的侧颜，勾勒着她的微笑，她的眼眸闪闪发亮。
“我们一定会把格亚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