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好妈妈。”林凌的目光落在了正在远去的吴络羽妈妈的背影，“我在和她解释的时候还以为会失去一个寻找格亚的盟友。”
“我也吃了一惊，我从没想到过我妈居然是支持我的。”吴络羽说。
“对于你昏迷以后第一个来看你的人是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林凌嘴里叼着棒棒糖，话语有些含糊。
“你穿得那么成熟，含着棒棒糖有点违和。”吴络羽发表了直观的感想。
“你们家果盘里摆着的，你妈告诉我随便拿。”林凌耸肩。
“那是我妈爱吃的，平时少了一根都要问我罪。”吴络羽捂脸。
“职场女性爱吃棒棒糖，有点违和。”林凌学着吴络羽的口气吐槽。
“别告诉我你来这里就是来逗我开心的。”吴络羽叹气。
“差不多吧，也不全是。抚恤伤员的情绪毕竟是探望的首要目的。”林凌缓缓走进了房间，坐在了之前吴络羽妈妈坐的位置。
“我昏迷了一个晚上？”吴络羽问。
“正确，昨晚你俩被挖出来，你因为特殊原因送回家治疗，苏滢被送往[order]开的私人医院了，现在是第二天，周日的下午。”林凌依然含糊不清地说着。
“特殊原因？”吴络羽有些在意。
“你的极息模式。”林凌从嘴里拿出了棒棒糖，看着吴络羽的眼睛，“你现在已经不方便出现在那些极息之灵密集的地方了，林奕特地排出人带着设备来你家里检查治疗。”
“呃，听上去我貌似受了很多特殊照顾......”吴络羽有点慌张。
“别担心，这些都不会收你的费，本来这次事件就是[order]自己的责任，即使要算账也要算在格亚的头上，[order]欠格亚不少人情，不过反过来也一样。”林凌轻轻地舔着糖球表面。
“对了，苏滢，苏滢没事吧？”吴络羽想起了自己一直想问林凌的问题。
“苏滢好得很，她还告诉我如果你问起我关于她的事情，就跟你说她很好。”林凌淡淡地说。
“哈哈哈......”吴络羽尴尬地笑。
林凌大概已经被他们俩的特殊的关系烦到了，看得出她还挺在意苏滢的。
“你们究竟聊了些什么？”林凌斜着瞥了吴络羽一眼，“虽然那丫头还有些不太甘心，不过确确实实是想开了。”
“没什么，一些误会，只是互相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吴络羽避开了林凌的眼睛。
“我错了，我就不该问，你们俩给我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林凌把棒棒糖重新塞回了口中，“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吴络羽其实很想听听林凌关于苏滢的想法，但林凌似乎根本就不想跟自己说。
“和异性普通地做个朋友，对苏滢来说还算个陌生的事情，无论她是丑小鸭的时候还是变得漂亮以后。”林凌说，“丑的时候没有男生理睬，漂亮以后靠近的男生们眼中都是欲望，她能感觉到差别对待以后，连和这些男性对话都觉得恶心，所以她根本交不上所谓的普通的异性朋友。”
吴络羽低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只是个忠告，也不用想太多，凭内心想法行事就行了。”林凌补充。
她说得倒是很简单。
“既然确认了没有不纯交往，那就开始下一个话题，现在轮到我提问了。”林凌的语气很轻松，吴络羽不觉得她会问出什么可怕的问题。
“听说苏滢失控后除了凯里恩只有你在场，凯里恩是受伤逃跑的，那么苏滢是怎么样在没有耗尽所有能量的情况下被拽回原本的人格的呢？”林凌叼着棒棒糖，语气依然轻松。
只是她问出的东西并不轻松。
说实话的话，吴络羽确实是不知道，如果把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就感觉就像是骗人一样，即使在极息之灵眼中他经历的那些也算是天方夜谭。
“第二个问题，从体检报告来看，你的内分泌系统似乎经历了一场劫难，而且你的心脏是近不久新生的，所有的细胞都处在同一个阶段，就像是完完整整地替换了一个心脏一样。那么你的身体究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呢？”林凌没有任何想拐弯抹角的意思，直切要害。
这同样也是吴络羽自己想问的问题，林凌说的这些全部是身体曾高速愈合的征兆，这说明吴络羽并没有做梦，模糊的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全部是真实的，他确实受到过致命的伤害，只是现在已经全部愈合了。
吴络羽面对林凌的问题露出的表情算不上茫然迷惑，因为他算不上一无所知。
“我讨厌你的表情，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我们有约定在先。”林凌冷冷地说。
吴络羽感觉自己好像被误会了，但是他也懒得解释，格亚的事情结束后，他们之间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对话了。
“不过，不管说什么，我都得给你和苏滢道个歉，你们后来被封闭的空间困起来，是因为我的鲁莽行为导致的，如果你们没有被关起来，支援很快就会赶到，你们也不用受到那么多折磨了。”但是林凌貌似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甚至突然道歉起来。
“鲁莽行为？”吴络羽其实一直不太懂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极息模式和凯里恩的[月宴]在领域重合的时候会发生奇妙的反应，在我展开空间之前我是不知道的，直到我召唤的空间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怎么回事。[月宴]圈出的领域和我召唤的空间叠加的时候就会在那个界面上游离于次元之外，那个时候只有凯里恩可以控制这个空间的消失和延续。”林凌说。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吴络羽问。
“看样子应该是，莫尔亚是他提前安排在附近的。”林凌说。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极息模式和他的极息模式会有反应？”吴络羽不解，“你们之前战斗过？”
“不，不是他，知道这件事的另有其人，那个人是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是他想要苏滢的命。”林凌的目光凌厉起来。
“是因为苏滢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吴络羽当时的猜想现在看来是正确的。
“他们以为苏滢知道，但是苏滢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一直在追着他们。”林凌说，“现在苏滢被编入林奕的亲卫队了，林奕的保护下没有人能接近苏滢。”
“可是这样做，他们可能会真的认为苏滢知道什么。”吴络羽说。
“但是我相信无论来的是谁，都不大可能毫发无损地靠近林奕，如果他们还敢来那就算是上钩的鱼了。”林凌口中的棒棒糖上下摇摆。
“莫尔亚呢？你们找到他了吗？”吴络羽问。
“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林凌摇摇头。
“是吗？”吴络羽低头沉思。
林凌看着吴络羽的神情，愣了一下，然后说：“谢谢你一直保护苏滢。”
吴络羽也愣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格亚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现在稍微能体会到一些了。”林凌低声说。
吴络羽惊讶地望向林凌，而此时的林凌正朝着他浅浅地笑。
只不过她的侧颊含着棒棒糖是微微鼓着的，所以这一幕少了点美感。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吴络羽轻声说。
“那你关于我的印象看来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呢。”林凌露出了值得玩味的微笑，墨色的眼睛像猫的眼睛那样明亮锐利。
她站了起来，视线从吴络羽的身上移开了。
“算了，我什么也没说。”林凌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吴络羽看不到林凌的脸，也看不到此时的她又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林凌没有在意吴络羽的视线，只是冷冷地继续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说说有关格亚的事情了。”
吴络羽意识到林凌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插曲，是阻碍他们寻找格亚的绊脚石，从现在开始他们要真正前往寻找格亚的方向了。
“首先有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现在格亚的情况可能很糟糕，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其实你每天抬头就能看到了。”林凌缓缓走向窗边，一下把窗帘掀了开来。
黑灰的阴云一层一层地把天空笼罩，就像这一周一直以来的那样，这样糟糕的天气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了。
“什么意思？”吴络羽问。
“你知道现在全球海平面的情况吗？”林凌也问。
吴络羽摇摇头，他没有理由去关注这个，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一定早就上新闻了。
“现在全世界都在下暴雨，这里情况算是比较好了，再往内陆一些可能还有晴天的地方，不过那些地方开始降雨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林凌严肃地说。
“下雨......有那么严重？”吴络羽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如果只是普通的降雨那当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惜的是这一周下的雨它们的来源有点特殊。”林凌坐回了椅子上，她忧心忡忡地望着灰色的天空，“这些雨都是由极息能量转换过来的。”
吴络羽瞪大了眼睛，他又懵了。这一觉起来让他懵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些事情里有某部分已经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他开始理解自己正在听着的事态的严重性了。
“在封印选中守护者的时候，一个叫做[钥匙]的东西会在守护者身体内形成，封印内部也会根据守护者体内的经络分布模拟创造出几乎一样的回路，这种与活体生物经络不一样的能量流动轨迹会产生出与生物体内极息一样的现象。”林凌解释说，“这样的机制原本应该是为了方便守护者将自身的能量传输给封印以维持封印的延续，因为相同的回路之间能量是可以随意流动的。不过也因为这个已经模拟刻印下来的与守护者相同的巨大的回路系统，整个封印也可以视为一个庞大的极息之灵，一个与守护者相同甚至比守护者本身更加强大的极息之灵，与对应的守护者拥有着同样的极息模式。”
“可是这跟这个世界在下雨又有什么联系？”吴络羽听懂了一部分，却没搞懂另一部分。
“格亚的极息模式是[浸浪]。在钥匙的加持下，身为守护者的他，整个宇宙液体状态的物质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间，让汪洋淹没这个世界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念之间。”林凌看着吴络羽的眼睛，只是语气轻淡而平缓地叙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吴络羽哑然。
他从未想到过林凌曾说过的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是什么样的，现在他终于明白守护者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了，也彻底明白了在极息面前这个世界的脆弱，也完全明白了如果极息暴露到公众的视线里人们对极息之灵会产生怎么样的恐惧和歧视。
可是这个事实本身并不是现在他们所要关注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些雨是因为格亚的极息模式而出现的？”吴络羽问，“那么不是可以说明格亚还活着吗？”
“所以我才会问你，你现在知道全球海平面的情况吗？”林凌的声音冷了下来，“世界各地的暴雨连续下了十天没有停过，被阴云和雨水占据的面积随着时间在不断增加，沿海的城市和国家被淹没得所剩无几，大多数岛屿现在已经可以从地图上抹除了。”
这听起来......
“不就像是......世界末日吗？”吴络羽颤抖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等，如果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为什么这里的人们看起来还一无所知的样子，学校也没有停课，新闻网络上什么也没提。”吴络羽四处找手机，他摇头张望间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战斗中丢失了。
“因为[order]在封锁消息，还没有被灾难波及到的地区是暂时收不到来自外界有关末日的讯息的。”林凌淡淡地说，“他们不想引起恐慌，仅此而已，他们还在讨论可以补救的方法。”
“怎么会这样？”吴络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论现在的事态了。
虽然[order]隐瞒事实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但是他们并没有做错，如果真的有可以补救的方法，比起让还未遭受灾难的地方混乱恐慌起来还不如让他们一无所知。
“格亚没有理由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毁灭世界，这些都不是格亚做的。”林凌继续说着，没有管吴络羽呆滞的目光，“我刚才说过，现在的封印有着和格亚相同的极息模式，这些降雨都是受到了[北之晶森]的影响。”
“封印不是为了锁住极息世界而存在的吗？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吴络羽前天才听过林凌这样对自己说，现在他还在试图努力理解眼前的状况，“不是说只有四个封印全部被解开，才会迎来世界末日吗？”
“现在的封印已经开始异变了，它不再起到钉子的作用，转而变成了一把朝着现实世界的利刃。我想这并不是设计者的初衷，它会产生异变有着不明的原因在其中。”林凌在说这些糟糕的现状时，语气依然平缓，仿佛置身事外，“我所说的四个封印全部被解开的情况，指的是极息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能量的阀门彻底被打开，两个世界能量和物质的交换变得自由起来，能量贫瘠的极息世界会一下子将现实世界的能量吸收过半，现实世界首先迎来毁灭，极息世界在迎来新生之前能量也会开始回流，能量的互相倾斜一直会持续到两个世界平衡为止，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世界原本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再在漫长的岁月后重新再来。而现在，其中的一个封印出了问题，它本身成了能量可以流进流出的通道，目前的[北之晶森]在把格亚曾经留在封印中的能量一股脑地往现实世界倾泻，这些被倾泻来的能量在复制了格亚极息模式的封印的影响下转变为水，通过降雨的方式破坏了现实世界物质的平衡，简而言之，就是把这个世界原本没有的水灌了进来。”
“不过格亚如果真的死了，那事情也会变得简单起来，守护者一旦死去封印就会消除所有已有的回路，开始复制下一个被物色出来的守护者体内的经络，形成新的一套回路和极息模式。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灾难都不会存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守护者的交替换代而已。”林凌又说。
“所以，事实是，格亚还没有死？”吴络羽从林凌的话语中提取到了这样的信息。
“对。但是他现在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他是否又能算还活着这个问题本身都还存疑。”林凌的眼帘微垂。
林凌从口中取出了棒棒糖，只是拿在手上。她在动摇，又或是在等着吴络羽的回答。
吴络羽看着林凌，他的心炽热如潮，他想要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所以我们才会在找他，至少他还没有死。”吴络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害怕，摆在身旁的双手不知觉间握紧了。
“对。”林凌抬起眼帘，重新和吴络羽对视，少年的眼睛里现在仿佛正燃着一团火，“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去找到他。”
吴络羽不仅没有被将要来临的灾难吓倒，反而更加想要找到格亚，又或许他认为找到格亚后一切也都会迎刃而解，但不管如何林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找对了盟友，正如格亚所看好的那样，吴络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仅仅是找人而已，正如苏滢所说她完全没必要一定把吴络羽拉进来，但林凌却觉得如果没有吴络羽的话她绝对无法找到格亚的踪迹，既然格亚在离开前告诉自己那么多关于吴络羽的事情，那吴络羽一定就是这个死局里解开锁的钥匙。
林凌的直觉告诉她，吴络羽就是找到格亚的关键。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格亚除了我去过的房子外还有一个隐藏的居所，那里你去过吗？”吴络羽问。
“没有，格亚失踪后[order]的特行组就把那里全部封锁起来了。特行组的组长叫夏戈，极息世界的名字是科诺洛斯。我跟他关系不好，即使林奕同意我进去，夏戈也会二话不说地把我拦在门外。”林凌摇摇头。
“林奕听起来应该要比夏戈位置大啊，为什么夏戈可以不听命令？”吴络羽原以为林凌仗着林奕可以在[order]为所欲为，现在看来居然在内部还有阻碍力存在。
“因为某些事情，董事会愧对夏戈。在那之后董事会对夏戈的违命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严重，都不会太管他。”林凌的声音弱了起来，她低着头，与吴络羽错开了视线。
“你的糖，要掉地上了。”沉默了一阵，吴络羽低声说。
林凌看了一眼手中的棒棒糖，它已经快要从塑料小管上脱落下来，糖块糊成了一团。
“啊......”林凌有些尴尬。
“垃圾桶在那，丢了吧。”吴络羽指指书桌边的灰色小桶。
“嗯。”林凌捋了捋颊边的发丝，轻声答应。
直到林凌丢掉糖，坐回座位之前，她和吴络羽都一言不发。
此时的房间里陷入了死寂，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变得清晰。
“没什么，对不起。”林凌打破了沉默。
“你不想和夏戈见面，还是说，什么别的原因？”吴络羽声音很低，他小心翼翼地想打探些什么，关于林凌的过去之类的。
“不，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都是小事。”林凌还是低着头。
吴络羽不太能理解林凌的意思，她明明这样在意，却说这些都是小事。
“做个约定吧？”林凌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抬起头看向吴络羽，“约定不都是双向的吗？这下轮到你向我的约定了。”
“哦......”吴络羽愣了愣。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之前所谓的约定，不过是林凌单方面的不会过问吴络羽那些特殊的能力，而反过来，吴络羽却没有被约束，他可以问林凌任何问题。
确实有些不公平。
“你能答应我，无论听到别人怎么称呼我，怎么叙述我过去所做过的事情，你都可以当做没有听到，用和以往一样的态度对待我吗？”林凌望向吴络羽的目光里有期待，但是那份期待下面还隐藏着别的什么，像是怯懦，害怕被拒绝的那种怯懦。
吴络羽从没有见过林凌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林凌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对林凌过去所有的印象开始坍塌了，那些她想表现给外人的形象不过只是她的一副面具，为了遮掩住面具下面她真实的样貌。
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去才会让林凌变成这样的人呢？
“约定”这个词对她来说更像是借口，一个她自己创造出来的暂时的避风港，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似乎也十分满足了。
“我答应你。”吴络羽轻声说。
林凌先是愣了愣，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并不熟络的吴络羽说了什么，但是她很快又低下头，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
“嗯。”林凌也轻声说。
吴络羽并不知道，当他答应林凌请求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不再是简单的约定了。
林凌就像是一个深渊，把所有扯上关系的人都死死地拉住吞噬。
也许在格亚失踪的那一刻起，他命中注定要和林凌一直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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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明天的事情就商量到这里了。苏滢是不会参加的，她刚刚编入林奕的亲卫队，这种严重破坏规定的事情绝对不能把她扯进来，不像我们俩只要出发点正当，林奕就有方法保住我们。”林凌站起来整理衣裙，用手简单地梳理头发。
“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吴络羽点头。
“在走之前，我有一个挺在意的东西。”林凌靠近了书桌，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破旧怀表。
“那块表，是我爸留下的。我小时候不太注意把它弄坏，然后就变得越来越烂了。”吴络羽指着那块表说。
“是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的表。”林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记错了吗？”
吴络羽也很疑惑，因为破旧成那种模样的表他觉得很难找到第二块，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希望是林凌记错了。
“算了，早点回去吧。”林凌把表放回了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林凌走到门口时停住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吴络羽问。
“苏滢因为你受伤跟我吼了，那丫头很少吼我。”林凌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低声说。
“对不起。”吴络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先道歉了。
“这事不能怪你，我和苏滢才应该负责。”林凌叹气。
“所以？”吴络羽感觉林凌还有什么话想说。
“没什么，不重要。”林凌摇摇头，然后就跨步走出了房间。
她转身带上门时，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林凌在门前站了一阵，握住门把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她松开手，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走向外面。但是在她转身后，在长廊的尽头看着她的是吴络羽的母亲，那个女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林凌走向了吴络羽的母亲，在她的跟前停了下来。
“我和吴络羽说的东西，您其实一直在门外听着吧？”林凌轻声问。
“介意吗？”吴络羽的妈妈并不慌张，她不认为自己没有被发现。
“不，不会，如果我是您我也会偷听。”林凌摇头。
“我其实听不太懂你们在聊的东西，就像我丈夫在离开我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一样，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他在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吴络羽的妈妈目光和语气都平静，平静地吓人，完全不像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我想我现在知道了我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他在接近他爸爸曾走过的路。”
“大概是这样吧。”林凌淡淡地微笑。
“昨晚你们的人把担架往家里抬的时候，我其实腿都软了，我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吴络羽的妈妈比林凌高一些，她微微低着头，像是面对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这次他没有伤，但是下次呢？他可以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吗？”
“可是您还是放他去了，明明只要您说一个‘不’字，我就再也不会来找吴络羽了。”林凌抬头看着吴络羽妈妈的眼睛，那是一个普通女人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和吴络羽一样炽热的火光。
“我拦不住他爸，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去拦的我的儿子，我总感觉他这样朝那个世界深入总有一天能找到他爸，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一直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想法。”吴络羽的妈妈摇着头，压低声音说，“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他自己，他有他想做的事情，他想找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如果这一点心愿我都去阻拦，我还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吗？”
林凌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皱纹被淡淡的妆遮掩住，但是仍隐约可以看到痕迹。这样一个心思细腻情商极高的女人一定在职场混得不错，可是她同样是一个母亲，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是在为了自己家里的正在长大成人的孩子。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吃过太多的苦了。
“阿姨，您真是个好妈妈。”林凌微垂眼帘，轻声说，“让我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吴络羽的妈妈愣住了，因为她眼中一直冷漠沉静的女孩此时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哭腔，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眼前这个比她矮一些的女孩抱在了怀里。林凌没有挣脱，她没有拒绝，只是歪着脑袋枕在吴络羽妈妈的胸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更久，林凌低声说：“阿姨，我该走了。”
“对不起。”吴络羽的妈妈这才松开了手。
“不，谢谢阿姨，谢谢你。”林凌走向门边，扭头朝吴络羽的妈妈微笑。
不知不觉间，她的口中不再带有她对陌生长辈才会用的敬语。
这个女孩打开门，驻足在门前，缓缓地转过身。
风涌进来，她的头发随风飘摇，裙摆在舞动，她墨色的瞳眸中闪着光。
“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吴络羽的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任何想要靠近的恶意我都会追杀到天涯海角。”
她就这样轻声地说着恐怕是她此生最沉重的诺言。
不仅仅是对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对格亚和苏滢许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