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觉得不安,但在这样的暴风雪中,叶奈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深吸一口气,借冰冷空气涌入肺叶的刺痛,稍微驱散了连续施法的疲倦。
女术士念诵咒语,用幻象改变了自己的外貌,跟上了两名车夫同伴。
“快把门打开!嘿,行行好,我快要被冻死了!”
“该死的,我看到炉火的光了,赶紧把门打开!这鬼天气要冻死人了!”
两名车夫拼命拍打着旅店的大门,但里面的人就像是死的一样,一声不吭。
没了护盾庇护,棉布和羊皮大衣在狂风面前薄的就像一层纸,四肢迅速由刺痛变的麻木。
车夫们无法再等,试图用蛮力撞开大门。可这大门是用三寸厚的橡木板钉成,即使是军队也要费点力气才能撞开,何况是两个冻的半僵的车夫?
叶奈法略感无奈,她伸手分开两名同伴,站在墙壁的一侧用手杖使劲敲击着房门:
“开门,我们有钱付住宿费!”
吱嘎嘎嘎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温暖的、令人愉悦的汗臭味扑面而来,车夫们欢呼一声,急不可耐的扑了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在畏惧着什么,刚把车夫们放进去,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将大门重新关闭。
守门人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压倒了狂风的力量。大门缓慢的合拢,一支手杖却在最后关头卡在了缝隙中。
守门人不耐烦的探头朝外望去,一张灰败、干枯的中年农妇的脸正凑过来,差点和他贴个正着——正是用幻象改头换面了的叶奈法。
守门人大叫一声,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跳开,却没留意脚下的空酒瓶,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狂风的啸声一阵高过一阵,少了推拒力量的大门哗啦一下彻底洞开,屋内的人纷纷高声咒骂,却没一个将屁股从座位上挪开。
最后,还是叶奈法和车夫们齐心合力,重新关上了大门。
从外面看,这旅店足有仓库那么大,不漏一丝缝隙的墙体上绘着鲜艳的壁画——不论和奥森福特还是诺维格瑞的任何一家旅店相比,它都不落下风。
可一旦进到里面,它就露出来乡下旅店的粗鄙了——这旅店大的像仓库,是因为它tm的就是仓库改建而来的,里面不独没有单独的房间,甚至连隔断都没有!
叶奈法故意慢了片刻才转过身来,于是她得以很自然的站在两名车夫身后——这个位置有利于她从容的打量旅店里的客人们。
目光在店内扫了一圈,叶奈法微微叹了口气,开始犹豫要不要召唤杰洛特前来——对于一个沼泽深处的村庄旅店,这里的客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守门人——也就是旅店的老板,他被吓得栽了个跟头,因此老大不乐意的嘟囔着什么,但车夫塞过去一枚足色的克朗后,他就站回了吧台后面;
房屋的一角,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躺在鹿头标本下面像是睡着了,看身形是个魁梧的男人;
壁炉前盘坐着五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叶奈法注意到他们中有人正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壮汉。
而最温暖的炉火被七个人霸占,他们围成了一圈,此刻正齐刷刷看向门口——显然,不期而至的叶奈法一行人打扰了他们的密谈。
虽然他们彼此凑的很近,却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人数较多的一边,是五个可疑的男人。他们穿着厚实的毛皮大衣,即使顶着暴风雪在村子里穿行也不至于被冻坏。
这些家伙在身上挂满了奢华的首饰,试图将自己装成富商,但火光闪烁时,他们领口处的金属光泽已经让这份粗劣的伪装失去了作用。
至于另外的一男一女,他们的服饰就要寒酸的多了——粗布斗篷根本遮不住下面盔甲的棱线。
即使忽略掉服装,单从他们的脸上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他们的长相是典型的泰莫利亚帅哥美女,可脸上的皮肤却黝黑而粗粝——如果抛开长相不提,这就是张标准的游击队员面容。
不过,比起那五个欲盖弥彰的家伙,两名游击队员就显得坦荡荡多了,他们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叶奈法刚抬起眼,目光就和那个男游击队员对视了个正着。
叶奈法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男人身上明明没有任何魔法波动的迹象,可只是一个对视,自己的伪装就好像被看穿了。
她本以为对方会起身过来,毫不迟疑的逼问自己的身份,但最终过来的却是女游击队员。
“你好啊,女士。能穿越这样的暴风雪,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女游击队员的问询直接,凌厉。
这与他们的处境有关——威伦这片土地对游击队来说可谓得天独厚,他们穿行于一座座村庄之间,收获的满是崇敬的目光——只要冒一点随时会被黑衣人绞杀的风险。
叶奈法轻笑一声,低声道:
“我猜你已经看出来我是个术士了,我听说奥森福特最近在招募对团队合作有兴趣的人,所以想去碰碰运气,结果却一头撞进了这吃人的暴风雪里。”
听到目的地是奥森福特,女游击队员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她上下打量了叶奈法一番,点头道:
“能穿过那样的暴风雪,看来你是个不错的术士。听着,这里并非安全的栖身之所,随时都可能爆发流血冲突。”
女游击队员用毫不掩饰的戒备眼神看了一眼那五个冒牌商人:
“如果是平时,我会建议你头也不回的离开,。但现在我也搞不清到底是屋里还是屋外更危险,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的同伴们找个安全的角落,尽可能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女游击队员还想说什么,但她的同伴已经起身走来,他用响亮的嗓音说道:
“没必要盘问这么仔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女游击队员不情不愿的走开时,叶奈法听见她的同伴低声抱怨道:
“和陌生人窃窃私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雪,密使们可能会将此视作泄密!”
炉火哔剥作响,女游击队员反唇相讥的话只飘来一半就被压了过去:
“大名鼎鼎的罗契什么时候这么在意黑衣老的想法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诚意么,村子里一个农民都没有,要不是…”
罗契?他不是蓝衣铁卫的首领么?
听杰洛特说,泰莫利亚亡国后,他就带着残余的蓝衣铁卫到处打游击,黑衣人的物资十回有八会都被他给劫了,怎么突然在威伦的偏僻村庄里现身了?
还和尼弗伽德密使搅在了一起?
叶奈法眼眸微动,虽然她的宫廷生涯比特莉丝要短的多,也本能的嗅到了这里的巨大凶险。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迈步朝门口走去——这个旅店果然太危险了,必须换一个地方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