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姐抬手看了看手表,说:“今天太晚了。你有兴趣听的话,改天再说给你听吧。”
我抬头看了看墙。
面馆的墙上有一个挂钟,显示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想到讲故事讲了这么久了。明天我请你吃中饭!牛肉面哦,两份牛肉!”
梁姐淡淡一笑,说:“好啊,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
面馆的老板却说道:“改天是哪天啊?”
梁姐看着老板,说:“看来范老板也喜欢听故事啊?”
范老板说:“现在的电视剧都不好看,还是听人讲故事有意思。那个写《聊斋》的蒲松龄不是摆摊请人喝茶听故事么?其实我打算学习学习蒲松龄。你们的故事如果讲得好,我就请你们吃本店最豪华的牛肉面,牛肉牛杂随便加。”
众所周知,范老板的卤牛肉乃是一绝。
光听他这么说,我都要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于是我对梁姐说:“择日不如撞日。改天容易改到猴年马月。如果明天有空的话,那就明天吧。当然啦,也不让你白讲,我也经历过一些故事。明天我先给你讲,你再给我讲,咋样?”
梁姐略作思考,说:“好啊。明天也是晚上十点多。其余的时间,我要么在上班,要么在补觉。如果一楼大厅没人看管的话,我就在一楼讲,到时候把范老板喊过来听。如果一楼有人看管的话,我们就到范老板的店里来。”
我自然没有意见。
范老板也举手欢迎。
现如今,我最大的好奇就是麻将馆的二楼。
二楼的服务员个顶个的神秘,偏偏老崔啥都不说,我只好自己去探索。
毫无疑问,太平麻将馆充满了秘密。而且每次到了午夜时分,出现故事的几率就越来越大。
我第一次感受到太平麻将馆的不太平就是午夜的四人归西。
而黑衣梁姐身上同样有数不清的神秘。
她为什么来二楼上班?
她当初碰到什么麻烦了?
为什么只有老崔能解决?
她总是穿黑衣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会不会……也变成二楼的服务员?
无数的问题在我的脑袋里爆发。
大家说好了,便各回各家。
到了第二天晚上,一楼的生意不咋样,居然只有两桌牌。到了晚上十点时,一桌牌都没有了。
但是二楼还有打麻将的声音。
二楼有好几个包间。
不知道梁姐今晚有没有空。
我等到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梁姐下楼了。
我上前,问:“如何,今晚有空闲聊不?”
梁姐说:“本来没有的,二楼的生意不错,但是我负责的那个包间出了点事情,牌局提前散了。走吧,去范老板的店。”
我满怀期待,跟着梁姐来到太平面馆。
范老板看到我们,站起来喜道:“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先喝杯茶,等会儿再吃宵夜。”
他给我们端了两杯茶。
为表诚意,我先讲一个故事。目前印象最深刻的故事是半月村鸳鸯花的故事,我便把鸳鸯花的故事讲了一遍。在这个故事里,我感觉最可惜的就是龙井村的老怪物李东来的小媳妇儿小郑。可怜大好青春的姑娘,惨死在深山老林。
梁姐听完后,感慨道:“原来小郑嫁给那个老不死的了。”
我问道:“你认识小郑么?”
梁姐说:“当然认识了。以前她也是二楼的服务员……不过,她的事情不能多说。我说我自己的故事吧。”
我和范老板都正襟危坐。
梁姐笑道:“我讲的只是故事,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哦!”
我说:“我懂的。”
在三更半夜的面馆,梁姐开始了她的讲述。
故事从梁姐刚工作的那会儿说起。
那时候没人喊她梁姐。
她长着一张幼态脸,人们要么喊她名字梁虹,要么喊她小梁。
小梁就读于江东经济学院,是一所三本大学。
她学了四年会计。
平时上课倒是每节课都去,只不过听没听讲就另说了。
在读大学时,她谈了一个男朋友。
那是她的初恋。
很多年后小梁变成了梁姐,生了三个娃时,就早已经忘记了那个无比美好的初恋男友是什么样子,需要看照片才能想起来。
却说小梁在大学毕业之后,来到一家民营企业上班,做的是她本专业的工作,会计。
度过最初的新鲜期之后,她总是抱怨工作相当的枯燥。
工作内容却相当的重。
可惜工资没有相当的高。
公司很大,在江城金融大厦租了整整三层楼作为办公室。员工好几百人。
可惜她性格孤僻,在公司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她只跟一个姓何的男同事有点话聊。
这个男生也是做财务的。
他总说自己也毕业于江东经济学院。但是小梁问他什么学院什么专业,辅导员是谁,他都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除了偶尔跟姓何的同事闲聊,她每天都和数不清的票据和数据打交道。
看着满屏幕密密麻麻的数字,几乎要把眼睛看瞎。
事实上,她在读大学的时候没有近视,工作一年后倒是两百度了。
上班的时间越长,她的心态就越浮躁,整个人越疲惫。
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她还学着那些职场书籍中描述的那样,早早起来,画一个美美的妆,打扮得精致,给同事朝气蓬勃的印象。
但是实习期一过,她就开始素颜上班了。
每天蓬头垢面,懒得打理。
其实也没有时间打理。
有一次参加完公司的团建后,她被领导逼着喝了点酒,头痛了好几天,接着变得极其的烦躁。
因为她发现她的皮肤变得非常的差,脸上和手臂出现了很多死皮。皮肤太干燥了,稍微搓一下,死皮就掉下来。
她甚至感觉家里的灰尘都是她死皮的分解。
窗帘一拉开,尘土飞扬的感觉。
她照着镜子,感觉自己的皮肤状态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
而且是在那种太阳下暴晒过的皮肤。
那个姓何的男同事开玩笑,说她皮肤干得用打火机稍微烤一下,就会燃烧。
她想方设法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