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视频里，上午八点，鲁发达走进奢华亮丽的写字楼。
一楼大厅富丽堂皇，人群穿梭。
鲁发达在迎宾服务生的微笑中走进宽敞而通风舒适的电梯。
电梯里有一股沁人心鼻的香味。
“好香啊。”鲁发达赞叹了一声。
他来到二十八楼。
这是他们部门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开了。
他走进他们部门的办公区大门。
大门处有个洗手液，供出入者消毒使用。
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但是，当视频里出现办公室的大门时，任镜发现不对劲了。
在他的印象中，每层楼每个办公区的大门都是玻璃的，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不过都是玻璃的。
但而现在看到的大门居然是厚厚的铁门。
黝黑而厚重！
给人一种浓郁的压抑感。
奇怪，什么时候变成铁门了？
鲁发达走进了办公区。
眼前的一切再次让任镜大跌眼镜。
他每天所在的办公室窗明几净，阳光明媚，每张办公桌都相隔甚远，避免了拥挤和逼仄。
桌子上的超高配电脑、显示器、键盘和一众办公用具都微微泛着柔和的光。
一千平米的面积里，只有四五十张办公桌。其它的空间用作咖啡间、零食间、阅读间、母婴室、午休间，等等。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办公室只有一百平左右的空间，密密麻麻地摆了不下八十张桌子！比他当年的学校教室还要拥挤！
每个工位上摆着一台电脑。
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碌。
每一个人眼窝深陷，眼圈发黑，一脸的营养不良。
有的人走到办公室门外，对着空气做出喝咖啡吃零食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他们明明吃的是空气！
视频里，鲁发达打开桌子上的破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到了中午十二点，鲁发达走向食堂吃饭。
任镜惊愕地看到原本光鲜亮丽的食堂变成了拥挤的工地食堂，破旧，拥挤，时不时有蟑螂出没。
以前琳琅满目的各种餐盘餐品都不见了，整个食堂就是只有两个大桶。
一桶是白饭，另外一桶是煮成糊糊的蔬菜。
蔬菜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了，这顿吃的似乎是蘑菇。
但是每个人都吃得赞不绝口，有的人拿起空杯子，像喝红酒一样，细细咂摸品尝！
……
“明白了吧？都是幻觉！”
鲁发达说。
任镜沉默。
他想起来，当时自己吃鲍/鱼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吃普通的蘑菇。原来这不是自己见识少，而是因为他吃的真的是蘑菇。
只不过蘑菇在他眼里看来是鲍/鱼。
都是幻觉！
任镜茫然问道：“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同样的幻觉？”
鲁发达说：“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晚上十点多，鲁发达下班，来到了公司宿舍。
他没有走到隔壁的五星级酒店，而是走到了公司后面的小巷子，钻进一排移动板房中的一间。
一间板房里放着四个高低架子床。
角落里充斥着蜘蛛网。
几百天没打扫过。
可是任镜每天晚上看到的明明是奢华的地毯、超大的浴缸、少女皮肤一样的丝绸被褥，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鬼模样？
更惊悚的地方来了。
晚上的确有美女投怀送抱。
但鲁发达抱在怀里的，并不是真的美女，而是一个美女的……充/气娃娃。
而这充/气娃娃也破旧了，五官变形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
任镜一阵呕吐！
吐完之后，任镜惊恐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鲁发达拍了拍他的背，说：“幻觉！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打探到，写字楼里有一种致幻的烟雾，走进去之后就中了毒，会产生幻觉，尤其是电梯里，烟雾的浓度更是加倍。但是我们没有察觉，以为那是香水的味道。而同事会不停地言语诱导你，给你制造心理暗示，让你以为你见到的一切都是最顶级的东西。他说前面有美女，你的脑子里就幻想出美女！”
任镜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当初彭运带他进公司的时候，的确是这么介绍的。
而他带鲁发达进公司的时候，同样如此。
只是鲁发达醒悟了，而他沉迷在幻觉里。
至于彭运，已经劳累至猝死了。
任镜问道：“这是什么致幻剂？效果这么强？”
鲁发达说：“可能是远志集团下面的远志医药研发出来的产品。你在签合同的时候要按血手印。摁手印的那个针里面也有毒，进一步刺/激你的大脑神经，对你的大脑进行催眠，让你更加努力地工作。所谓最顶级的工作环境，都是你大脑想出来的。就是为了刺/激你拼命。”那些所谓的境外旅游和股权分红，都是老板画的大饼。因为有烟雾和毒针的作用，你都深信不疑。那些升职加薪去总部的人更惨了，都是活活累死的人。但是在幻觉的作用下，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是去总部享福了。”
任镜叹道：“怪不得每个月的收入看起来多，都是拿命拼的！我还眼巴巴指望着项目奖和年终奖！恐怕我有钱赚，没命花啊！”
鲁发达冷笑道：“收入？不不不。你手机的到账短信，其实是公司伪造的。公司搜集你在电脑和手机上的一言一行，知道你每个月给自己算工资，如果算到五万块，它就给你伪造五万！如果你算四万八千七，那就给你伪造四万八千七！让你以为赚了很多钱！其实是血汗工厂啊！却让员工以为生活在天堂！公司每年都会有二十多个员工猝死，都是死在升官发财的美梦里！都是活活累死的！还好我跑得快，不然的话我也猝死了，你早点回来吧。”
这时候任镜明白了。
远志文化居然残忍到如此地步，压榨员工到如此境界！
叹为观止！
郞永不是见鬼，是真的去世了。
那么，他的老同事彭顺也去世了，怪不得在团建时没看到他！后来也联系不到他！
公司为了让员工努力工作，刻意抹除了员工猝死的事实，并且美化为他们升职加薪了，激励其他员工认真工作。
“公司总部更牛逼，能时刻捕捉你的脑电波，你脑袋里想多少钱的工资，他就给你伪造多少钱的工资！很多员工的想象力有限，觉得一个月二十万块就到顶了，于是它就给你伪造二十万的税后月收入！因为吃住在公司，根本没地方花钱，即便在网上的消费，也会被公司伪造。所以，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滴血每一滴汗，都在为公司奉献。一直到你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