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的陡然夺了我所有的勇气。
几秒后,我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接着四肢百骸传来剧痛,眼前一片血红。
我咳嗽了几声,几坨瘀血吐了出来。
完蛋了,这要摔死了。
我想喊救命,但是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
四周都是电梯砸出来的灰尘,上下飞舞。
粉尘和黑暗一起把我包围。
我想着方勤学被杀了,尸体在后备箱。
老王挂了,头颅放在快递柜。
室友甘子牛消失了,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他们三个都归西了。
现在轮到我了。
唉……
年纪轻轻的,就要命丧于此?
这辈子还有好多来得及做的事情。
最后悔的恐怕是对大脸猫这件事上的瞻前顾后想东想西。
以后没机会了。
好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了她一面。
眼皮越来越沉重。
在闭上眼睛之前,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看到太平麻将馆的老头。
老头蹲在我的面前,轻轻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不过,这次我保你一命。等你醒了,来麻将馆找我。”
听完他这句话,我眼前一黑。
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仿佛只过一秒,又好像过了一辈子,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视野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天花板。
窗外的建筑也是白色。
好几个白色的身影从我身前晃来晃去。
当我定下神来时,发现大脸猫坐在我的身边。
“老许,我草,终于醒了啊!睡了三天三夜,真怕你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大脸猫开心地笑道。
她一笑起来,颜值立刻提升好几倍。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医院的病房里。
按照大脸猫所说,我晕了整整三天。
“渴……”我口干舌燥,无力地叫道。
“医生说了,还不能喝水,只能棉签蘸几滴解解渴。”大脸猫说着,从病床的床头柜里拿出矿泉水,倒在瓶盖里,又拿棉签蘸水,滴到我嘴里。
我喝了几滴,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
好像是感动。
好像是幸福。
好像是庆幸死里逃生。
“我这是咋回事啊?”我问道。
“稀奇!我们那栋楼的电梯坏了,一直在维修,平常都不能动。你那天跑进去,它居然能动了。但是很快又坏了,直接掉到负二楼。我吓死了,赶紧报警,叫救护车,以为你要摔死了。没想到你命真大,居然挺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欸,你来找我干啥啊?”
“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想来找你。”
“死里逃生,油嘴滑舌。”
我休息了一会儿,精神了一些,就把四人归西的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遍。
大脸猫若有所思,吐槽道:“尼玛,真的有四人归西?幸好我跟你打牌的时候你没有打出第四张西风。不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了。好了,也不跟你多说话,你多休息吧。”
“这三天都是你照顾我啊?”
“想得美。我跟赵乐天,还有钱状元,三个人轮流的。第一天是我,第二天是赵乐天,第三天是钱状元,今天又是我。”
赵乐天和钱状元就是那天一起打牌的两个男同学。
“谢谢。下次你受伤了,我也来守着你。”我虚弱地开着玩笑。
“滚!我才不想受伤。”大脸猫佯怒道。
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方勤学和老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四人归西的诅咒么?
我是遭遇了意外,电梯出了毛病。
他们两个人明显不是意外。
如果仅仅是意外的话,老王的头不可能自己放在快递柜里,方勤学的尸体不可能放进他自己的车里。
我室友甘子牛又遭遇了什么?
白姐和她的女儿小玉咋样了?
麻将馆的老头又是咋回事?
他为啥会出现在电梯里?
他说的那番话是啥意思?
但是实在精神不济,晕晕沉沉地睡着了。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身边坐着不再是大脸猫,而是白姐。
“白姐?你咋来了?”我惊道。
“来看看你……”白姐柔声道。
“你应该看到后备箱了吧?”我问道。
她要是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在自家的车里,肯定吓一跳。
那天她让我开车带她去找小玉,等找到小玉后,她立刻抛下我跑了。
跑得可真快啊。
要是慢一点,我就告诉她后备箱的事情了。
再加上之前她欺骗我感情,玩仙人跳,嘴里没几句实话。因此,我对她充满了怨气。
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医院看我。
白姐轻声说:“看到了,立刻报警了,顺便把快递柜的事情也报了。”
我心里打鼓,担心卷入命案,问:“这是刑事案件吧?他们俩是咋回事儿啊?”
“唉,真是作孽!报警之后,警察立刻就来了。案子倒也不复杂,他们调查小区和附近的监控,还有我家的监控,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你家的监控?我那天晚上没拆完吗?”
“没有。有几个藏得特别隐蔽。老方用监控录像监控我,没想到监控了他自己。”
我也有点唏嘘。
看来虽然白姐配合方勤学玩仙人跳,但是方勤学对她不好对她不信任倒是事实。
“那天打完麻将后,他们俩跑出去洗/脚了,那种洗/脚。”
我心中暗骂,家里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跑出去洗/脚……
“之后他们回来睡觉。大概上午九点多,他们俩在家打了起来,互相拿菜刀砍,我家老方被砍了好几刀,身上都是血。但是老王更惨,直接被砍死了,头还被砍掉了。老方好像想抛尸,把老王的尸体背到地下车库,放进了后备箱。”白姐神情惨淡,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儿。
“啊?那他的头怎么在我的快递柜里啊?”我最关心这个问题。
“老方好像出现了幻觉,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的,眼睛都不聚焦。他把老王的尸体放进了后备箱,但是头忘记放了,还抱在怀里,甚至抱出了车库。车库旁边就是快递柜。快递小哥看到老方抱着人头,吓得撒腿就跑。老方看到有一个快递柜的门没关紧,就把头放进去了,然后关上门。接着他又走回地下车库,自己也躺进了后备箱。原来他也受了重伤,流血过多而死。全程都有监控,过程清清楚楚。唉,他们俩在厨房互砍时,我居然没听到。”
我也一阵阵后怕。
当时我在白姐的车里闻到一股怪味,以为是车里的杂物散发出来的味道。
没想到是尸体的味道。
“但是他们俩为啥互砍啊?为啥老方要把老王的头放进快递柜里?老王为啥自己也要躺进后备箱?”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吓死个人。他们还在调查。今天他们也来找你了,但是你还在昏迷,他们就走了,估计明天还会来。听他们说,我才知道你在这家医院住院。我好害怕,就过来看看你。”白姐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是整个人精神了一些。
估计这些血腥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憋了很久。释/放出来一点,就轻松一点。
听她说完,我想不通的地方就更多了。
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仅仅四人归西四个字根本无法解释。
那老头说得没错。
我得去麻将馆找他。
但是这麻将馆越想越邪门,我要是再进去,会不会羊入虎口,招惹更多的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