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体的生物总是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比如蛇,比如鳝鱼,比如蜈蚣,比如毛毛虫。
我的脚被软体生物缠住了,吓得条件反射似的手脚乱抽,想把脚上的东西甩掉。
但是甩脚的动作越大,脚上的生物就绑得越紧,我的心里就越害怕。
更害怕的是这些触手是从孙朝阳的卧室里钻出来的。
这种触手,我以前听说过一次。
那是一种怪物,专门寄生在岳父岳母身上,吸女婿的血。
绑住我们的鳝鱼像是乌贼的触手,又像是放大几十倍的鱿鱼须。
黏糊糊的触手扭动的时候会发出一阵阵群蛇过境的可怕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都被触手拖得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然后拖进了孙朝阳的卧室。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种血腥气和房思思身上的血腥气应一样。
很明显,这应该不是杀鸡导致的血腥气。
房蔚和房思思两个人当场被熏晕了。
而我曾经经历过一些血腥的场面,暂时还能顶得住。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把我吓晕了过去。
我在孙朝阳的卧室里,看到遍地的尸体残肢,到处都是断手断脚。
很多断手断脚都被吸干了血而变得干瘪。
尸体腐烂的味道,不知名的液/体发酵的味道,常年不见阳光导致的发霉的味道。
每种味道都直装天灵盖。
现在多种恶心的味道凑到一起更是刺/激。
我在孙朝阳的床上看到了一个老年男人的人头。
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孙朝阳的老爸唐兵。
我只看到唐兵的人头,没有看到跟人头分家的身子。
可能已经被这些触手的主人给吃掉了。
唐兵可是孙朝阳的爸爸!唐兵都遭遇不测,我们这些人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这些触手都是从床上的被子里钻出。
被子里又传来孙朝阳的咳嗽声。
想必这些触手就是从孙朝阳身上长出来的。
“孙朝阳!?”
我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我双手撑在地板上,感觉双手摁着的都是被咬碎的肢体和内脏。
这种滑/腻腻的感觉,恶心!
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而触手用力一扯,害得我又摔了一跤,脑袋磕在墙上。
顿时天旋地转。
很快被子被从内而外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人的真面目。
此人的头正是孙朝阳。
他的头发变得很长,就像隔壁邻居杜玄灵一样。
而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不知道是他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还是吃人的时候死者身上流出来的血。
整间屋子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
而更加恐怖的是没有看到孙桂芳。
不知道她躲在哪一处阴暗的角落。
孙朝阳又伸出几条触手把我卷住,然后拉到他的面前。
这几条触手的力量极大,把我悬空地挂在半空中。
触手不停扭动着。
我的皮肤被触手挤/压,像是被一根不断缩紧的绳子所捆住。
孙朝阳的双眼紧闭。
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几条裂痕。
这几条裂痕是活的,是有自主意识的,感受到了我的目光。
裂痕崩开。
裂开的伤口里钻出几条又粗又大的触手。
这几条触手在房思思和房蔚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在查看货物的成色,又像是一个食客在打菜时查看菜品。
很明显,孙朝阳已经变成了怪物。
隔壁邻居的杜玄灵也是如此。
房间里的这些尸体都是孙朝阳咬的。
也不知道这房间里被吃掉了多少人。
死去的这些人是不是和我一样站在门口时被这些触手扯住,拉进房间中?一点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就算有反应的时间,我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双腿发软,没有挣扎的意识。
可能我和房思思以及房蔚都会成为新的尸骨。
原来房思思形容过孙朝阳的怪病,说他身上满是伤口,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一样。
可惜她看到的孙朝阳的伤口,只是他怪病的一半,没有看到伤口里钻出这些吓人的触手。
如果她看到了,恐怕就不敢再进这道家门。
她作为媳妇不知道丈夫的伤口,但是孙桂芳作为老妈,肯定清楚儿子身上发生的一切。
毫无疑问,孙桂芳在他儿子吃人的时候并没有出手阻止,甚至可能助纣为虐。
现在我只担心自己被吃掉,希望能唤醒孙朝阳的理智。
我大声喊:“朝阳!快醒醒啊!是我,太平麻将馆的小许。”
孙朝阳的眼睛似乎眨动了。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是我没有喊醒孙朝阳。
倒是把房思思给喊醒了。
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房思思身上。
房思思毕竟是孙朝阳费尽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媳妇。
我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是房思思的话不能置之不理吧?
房思思看到了身边的血腥,看到了姜朝阳的怪物模样,也意识到此时此刻危险的处境。
她冲着孙朝阳大声喊:“老公快醒醒!是我!”
孙朝阳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来对他老婆的呼唤有反应。
虽然他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里全是迷茫,像是刚睡醒一样,又像是打了麻醉药。
孙朝阳呆呆地盯着房思思。
房思思一边把房蔚推醒,一边大声喊叫着孙朝阳的名字,像是叫魂。
房蔚也醒了,但是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又吓晕了过去。
房思思又对我说:“一起喊孙朝阳的名字,把他喊醒,不然的话咱们都得完蛋。唉,真后悔,本来我已经走了,又被你拉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也是为了探望孙朝阳。
她却来埋怨我!
谁知道孙朝阳会变成这样。
此时,孙桂芳出现了。
她走进了房门。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淡然。
想来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房思思连忙冲着孙桂芳喊道:“妈!快把孙朝阳喊醒。咱们是一家人啊!”
孙桂芳叹了口气,对房思思说:“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通常意味着一个人已经伤害了一个人,或者即将伤害一个人。
房思思带着哭腔问:“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桂芳说:“孙朝阳现在病得厉害,他必须每天都要喝三顿血才能活下去,一旦不喝血的话,他整个身体都会蜷缩,皮肤会一片一片掉落,整个人痛苦而死。你们现在有三个人,正好可以让他吃三顿饭。你不要怪我,不是我把你喊进来的,我一直让你回娘家去,是你不听,非要过来。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不能勉强。不过你们放心吧,你们帮了我儿子,帮他吃饱了饭,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候会给你们厚葬。”
孙桂芳别的话不知道真假如何,但是最后一句肯定是放屁。
孙朝阳的老爸唐兵已经为儿子献身了。
他却没有得到厚葬。
脑袋像一个破皮球一样随随便便放在床上腐烂。
几颗绿头苍蝇围绕着他的头转来转去。
这就是孙桂芳嘴里的厚葬?
房思思捂着她的肚子哭着说:“可是我不是别人啊!我肚子里还有宝宝!是孙朝阳的儿子!是您的孙子,我要是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没了。”
“那没有办法!孙朝阳只要还活着,就能娶新的老婆,还能生新的孩子。但是如果孙朝阳死了,那一切都没有了,只能委屈你们了。现在就看孙朝阳自己想先吃哪个。真是对不起。如果孙朝阳没有得这种怪病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对待你们。”
说完孙桂芳站起来,对我们三个人都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