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剪辑:帧帧都是名场面 第12章 明亮

作者:明明有天意 分类:同人 更新时间:2024-04-10 21:47:23
最新网址:www.xyylz.com

刘光摇头叹气道:“鬼谷派的这篇所谓秘术,实在是有些……”他将“坑人”两字咽下不说,道:“小庄,我以前听师父提过,秘术上记载的某些修习之法太过霸道,遗弊大于得利,今后还是不要练了罢。”

“历代鬼谷子都以此卷为根基提升修为;况且秘术的卷册是师父传给我的,你的意思,莫非是师父有意害我不成?”

“不、不是。”刘光忙道:“但——”

“其实这次出行前,我便料到或许会在近日发作。”卫庄背靠在一棵树上,下颌微抬,面上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气。

“这些年不断揣摩鬼谷内功精进之法,每次体内真气的行走即将反常前,都会有大致的预感。然而流沙之中尽是一伙亡命之徒,这样一个组织的首领,身上怎可存在一个如此致命的弱点。尽管这是流沙中仅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但即便是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随时有可能出卖你。师哥可还记得你我上一次在韩国相见时发生的事么?”

刘光点点头。当年新郑城破、卫庄带领流沙出逃,适逢内伤发作,某个据点的属下便趁机反叛,险些让罗网得手。这件事显然给了卫庄不小的刺激,令他比过去更谨慎、更多疑。

卫庄继续道:“那次以后,我便想了两个对策勉强应付此事:其一,是在没有发作的时候伪装发作,一来可以混淆真正发作的时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既可试探属下的忠诚,又令心怀不轨者无从寻找我发病的规律;其二,就是在真正发作时远离流沙,或闭关、或出行,让他们谁都找不到我。但这样的行动必须有极好的幌子,不可令人察觉我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而离开的。所以师哥,这一次,你简直是送上门的好借口。”

刘光沉默少顷,深深吸了口气。“我虽与流沙相处时日不常,但在我看来,你那些部属都对你十分忠心;为了替你消除潜在的威胁,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师哥,你莫把人心想得太过简单了。我的叔父韩非曾说过一段有趣的话:‘与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人心之欲,从来如此。流沙对我忠心,是因为信任或畏惧我的实力,因为跟从我能够得到利益而背叛我将有诛罚。所谓‘人臣之情非必能爱其君也,为重利之故也。’一旦我失去了这份实力,失去了赏罚的权柄,所有的忠诚和敬畏都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刘光摇头道:“或许大抵皆然,却总有例外之人。至少赤练姑娘绝不会如此待你……”卫庄若有所思地斜了他一眼。刘光赶紧一转话锋:“小庄,你对人心看得确实透彻。然而对身边最近的人都要时时提防,未免太累。”

“是啊,卫某也知道自己心思太重;想得越少,越是无忧。就像笨人自然比聪明人更容易找到乐子,照这么说,师哥岂非该是世上最快活的人之一?”

到达陈县城门时已近日暮。残阳如血,每座城门之下都立着两排披甲执锐的秦国兵士;虽值守了一日,人人面有倦容.

站姿却依然挺拔。卫庄观察了半晌,对刘光道:“郢陈城门口的盘查,或许相较新郑要不那么严密,但如今你内伤未复,若用轻功强行突破,很难不惊动守卫。打算怎么混进去?”

刘光不解道:“为何要混进去?”说着他下马前行,笔直地通过吊桥,走到西门正下方。数名守在城门的秦国卫士见了他,齐声惊呼道:“盖先生!”

原来是靠脸吗?卫庄忿忿地想。

士兵们握着长戟聚拢过来,纷纷道:“竟然真的是先生……听说您失踪了。县尉大人还派人画了您的图形,在临近搜索打听——”

刘光礼道:“在下因遭人偷袭,在外耽搁了几日。目下有要事求见县令大人。”他本想给卫庄编个身份,没想到一转头,师弟又不见了。想必他是利用守卫的注意力集中在刘光身上时抢先潜入城去。但此时二人的功力都不在状态,如此一在明一在暗,互相配合,确是极好。

于是刘光也没多管,只身跟随两名引路的守卫士兵向县内的官署走去。阔别三日,他感觉城内的气息有些奇怪,明明是傍晚,街上却仿佛笼了一层轻纱般的薄雾,呼吸起来也有些呛人。

“这天气……”

他才开了个口,一名守卫便抢着答道:“这几日正逢城外窝冬的农户焚烧秸秆,加上风往此处吹,街道上便整日带着一股灰蒙蒙的烟气。实在搅得人心烦。”

刘光点点头,继续阔步前行,心思缓缓地转动着。假设昌平君当真回到此处,他会如何向城中守军及官吏解释发生的事呢?大约只说狩猎一行被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了。但城中为何不派出一队军士调查出事的地点,至少为那些死去的侍卫收敛尸身?县尉又为何单单命人搜寻他刘光一人的下落?

倘若昌平君现下就在城里,他知道死去的人中并无刘光,并对秦国的官吏们特地提到这一点,其用意恐怕十分歹毒。但刘光此时却想赌一赌,县令和县尉未必完全站在昌平君那一边。陈县县令姓李,上蔡人,在此地任县令已有三四年。

此人精通政务,通晓刑律,据说和咸阳的李斯还有些远亲;但郢陈位置重要,若非真正的精明能干,也不会被派到此处。县尉姓公孙,河西人,负责全城及周边的军事。昌平君一行刚刚抵达城中时,官吏虽热情款待,但举动中还是透露出些许隔阂.

那日昌平君坚持要外出狩猎,他们本是颇不赞同的。但昌平君爵位太高,地方官员只能受他指使。如今数名秦王的亲信侍卫死于此行,上面追究下来,本地官吏从上到下势必都要承担极大的责任。若是寻不到真凶或其他应当承担罪责的人,那么秦律的刑刀怕是就要落在他们自己头上。

未及思考完全,便已踏入县署之中。两名卫士请刘光在堂下稍待,匆匆入内禀报。不一会儿,一名书吏模样的人请他先到议事堂少坐片刻,说县令正在堂后的庭院与人弈棋。刘光察觉这小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他一来颇有说服县令的把握.

二来以他在秦的身份,当地官员应也不会对他直接动手,因此只是点了点头,说事情紧急,想直接在庭院内静候。小吏也没有阻拦。

官署后方的庭院四四方方,一端地势较高,坡顶建了一座凉亭;这个时节,别的草木都已凋零,只有靠墙栽种的几排古柏仍旧绿意森森。刘光见县令背对着他坐在亭中,身影正好挡住了与他对弈的对手。他上前几步,拱手唤道:“李大人。”

田氏兄弟口称不敢,兴致勃勃地观看他们眼中的两大高手过招。卫庄也瞧出这人实力不凡,于是沉肩屈膝,起手摆了个守势。

巫山派剑客手中剑尖如蛇信般交错摆动,寒光宛如朵朵银花,令人难以捉摸;此人出剑速度极快,变招更快——只要卫庄的鲨齿做出格挡的姿态,立即远避,改攻其它要害;他为避免剑身被鲨齿卡住,可谓费尽了心思。但这正中卫庄下怀。

他眼下内力不济,最忌惮的便是剑身相触时对手将真气化为“粘”力、限制鲨齿的行动。因此之前故意屡屡折断对手之剑,令对手心中先行畏惧与他两剑相交。这也是卫庄在临敌之际最拿手的把戏——将自己的意愿潜移默化成对手的意愿,对方还毫无自知。

虽然学出同源,但卫庄和刘光的剑术仍有明显的个人风格。刘光擅长见招拆招,在交手的中途常突发奇变,跳出对手的布局之外;而卫庄则喜爱从一开始便将对局的节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即便偶尔让出先手,也必然带有欺骗性.

如同渔夫放下钓饵——一旦到了收网之时,他的招式便如数罟一般将对手逼入绝境,令对手连喘息、思考的余裕都不会有。这也正合了纵横剑术的精要。

鬼谷一脉的剑诀,有“横如水,纵如焰”之说:意喻横剑之势应像流水一般充盈流淌,凝而不滞,招式之间互相铺垫补足,如涡旋一般将对手包裹吞噬;而纵剑之势却应像火焰一般忽上忽下,猛窜猛收,以奇诡的剑路灼伤所有妄想接近的敌人。

按照这一代两名鬼谷弟子的性情,原本应是刘光更适合修习横剑,而卫庄更适合修习纵剑;然而鬼谷子却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各自修习克制其本性的剑术。因为鬼谷派的祖师相信,世间万物皆有某种制其生、掌其死的“理”.

物力到了极致,便会发生转化,乃至消亡——水静到极致,便成了冰;烈焰焚尽一切,只余灰尘。所以鬼谷子希望传人从刚柔并济、万物存亡之理中悟得天道。这般苦心,两名弟子都是在出谷多年后方才从实战中渐渐领悟。

交手数十招,巫山派剑客始终寻不到对手剑招中的漏洞,心中渐生焦急,暗道:此人腕力极沉重,莫非真的没用内力?

即便他当真不用,方才与他订约的是田公子,我又何必遵守这种于我不利的约定。于是便在剑身之上逐渐附上一两分真气——随即是三四分、五六分……旁观者中有几位高明人物瞧出了他招式中的端倪,不免发出些小声嗤笑。

巫山派剑客心下火起,出手愈发不留情面。他身法飘逸,数剑快攻于对手前身,忽又凌空跃起,两剑疾点卫庄双目!卫庄侧身让过,身体横着滑出几步,又不可思议地骤然停止,有如蜻蜓在空中悬住一般,鲨齿之锋正对着从空中落下的对手双股。

巫山派剑客立剑一格,竟在空中强行翻身,摆剑再刺卫庄肩头。而卫庄看似随意地横剑一拂,鲨齿便错着对手的锋刃滑了下来;巫山派剑客大骇,生怕佩剑被折,不及细想,已将十成内力都逼到剑上,以“黏”字诀吸住了鲨齿的行动。

他在震惊中反倒使出了最令卫庄担心的一招。但方才见他不肯守约、暗运内力,卫庄便心生防备,早想到了对策——在鲨齿被吸住的一瞬间他猛然撤手后退,令对手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失去平衡。巫山派剑客慌忙稳住身形,真气不免絮乱.

鲨齿也与其佩剑分开、眼看就要落地,卫庄却拿捏住这微妙的一瞬,伸足在剑柄下一托,剑尖向上弹起,不偏不倚地指向对手下颌。

巫山派剑客仰头避让,卫庄已一把重新握住鲨齿,一招“鸷鸟散势”并接“伏熊分威”,转击他下三路的要害。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连招之后,此人汗流浃背地倒在地上,鲨齿则贴着他的脖子刺入一旁的泥土中。

这一番激战令旁观群雄包括田氏兄弟都看得哑口无言。有些人心中退意更甚,暗忖道:鬼谷派内外兼修,此人不用内力,剑法已繁复至斯,若再加上内力的诸般变化,取胜更是难入登天。

与其在众人之前丢了颜面,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让他们鬼谷派内部先厮杀一番,分出高下,再相机行事。不料此时,庭院的围墙下传来一阵分不清嚎哭还是狂笑的怪声,其中刺耳的讥嘲之意,简直伸手便能摸出个形状。

“烛龙何照,好一招烛龙何照!”

方才一直默默坐在墙角的盲眼老丐站起身来,嘴角的纹路拖出一丝悲凉。

“天问剑法的传人,竟不成器到了这个地步。大师兄的剑法若是使成这般,怎能在十招之内要走瞎子的一对老眼。”

他说着把脸转向卫庄,两颊的肌肉不断抽动;旁人这才看清,他脸上本该是双目的位置,只余两个黑漆漆的圆洞。

“你我都是吃了师兄的亏……哈、哈!好一对不成器的师弟。就让瞎子来跟你比一比,看看连我大师兄都杀了的鬼谷剑法,究竟有多强。”

“请。”卫庄的瞳仁因为兴奋而更加明亮,从淡灰变成亮银,又因充血而染上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赤色。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