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荆先生,太子殿下请见刘光先生.”
“见阿聂么?”荆轲狐疑.刘光是秦国侍卫,在这个敏感时期太子居然要见他?
居心叵测...
荆轲沉下脸:“告诉太子殿下,刘光是在下朋友,如果怀疑他,也应该先怀疑在下.”
“不是这样...太子殿下听说盖先生善剑道,因此想要求见一面.”
“算了.”刘光看出荆轲的怒意,按住了他,“我去和太子见见面,不会有事的,别那么激动.”
“不,阿聂你不明白,如果太子要除掉你,简直太容易了..”
“好夸张.”刘光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结果我.”
“你...”荆轲无语,“早去早回,一定要小心呐.”
“别装得跟送灵似的,我去了.”
门轰然关起.荆轲看着手里的残虹剑,眼神郁郁.
阿聂...小心.
燕国东宫.
“盖先生请进,太子殿下在里面等您.”
侍从引他来到一座大殿前,举手示意他进去.
刘光扫了一眼殿周围,积雪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不禁有些许怀疑.
“盖先生请进.”那侍从仍然举着手.他微微一笑,踏进殿堂.
高而广的大殿温暖异常,有奇异的风吹起,拂动刘光鬓边的长发.
“是刘光先生么?”燕国太子拾级而下,即使做好了一切准备,然而见到刘光还是不禁惊讶,被称为“剑圣”的刘光,竟是出人意料的年轻.
“据说先生是秦王政的内廷侍卫,不知可有此事?”
刘光淡漠一笑.
“不错.”他毫不顾忌地确认.
“你是怎么知道荆轲在这里的?”姬丹像是在审问对方.刘光不满地皱皱眉头,回答:“三月前,荆卿通过一个叫蒙在的贵族给在下传信.”“那为何用了这么长时间?”
刘光的眼神微微一变,然而还是保持平静.
“两月前在下恩师兵解.”他冷冷回答.
“抱歉.”太子道,言语并无抱歉之意.
“不过这应与殿下没有关系,还请少参与为好.”
“这倒也是.”太子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言辞里的杀气,施然从案上拿起一卷黑色帛书.
“盖先生应该很受嬴政信任吧?”他看似随意地翻阅帛上的文字,然后递给刘光,“那么就你所知,这些消息可否是真的?”
刘光接过翻了翻,有不易察觉的震惊掠过清朗的眼瞳.
纵然嬴政防护再强,也挡不过复仇的窥探.
“句句是真.”他回答,“不知太子殿下是何用意?”
“自然是为计划所想,”燕太子的声音严肃,“丽姬背离,必然会对荆轲造成影响,这样有助他刺杀秦王---另一方面,断情绝意,也不必再苦苦眷念,对荆轲的剑术修为想必也有积极作用...”
“殿下究竟想说什么?”刘光发现自己已经听烦了.
“烦请盖先生将此事转告荆轲.”太子毫无顾忌,“秦国密报,荆轲必不接受.但盖先生与其莫逆之交,你的话他必定相信--有劳了.”
刘光一言不发,默默凝视着对方,黑色琥珀般的眼里忽有隐约的冰冷气息透出.
他需要一个证明.
然而,刚刚开始读心,刘光便觉察异常.殿里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止他,使他读不到对方的思维.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
“好吧,”他镇定地回答,“在下尽力.但殿下也应明白,在下如此并无支持计划之意,希望您不要误会.”
“那是自然.”燕太子的眼神微微一变.
“那,太子,”刘光道,“在下先行告退.不过,”他扬扬手里的密函,“这个在下可以带走吗?说服力会强一些。请您放心,在下绝不会出卖此人。”
“那,就恭候先生的消息.”太子拱手.刘光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某种东西,心底无端就是一惊.
那样的眼神...固然有些许感激,却又有些歉疚,甚至还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
那样不祥的感觉.
“在下告退.”他转身离开.
一个妩媚的侧影悄然浮现在几案后.
“他刚才对你使用读心术.”燕太子妃静静地说.
“我知道,”姬丹说,“谢谢你.”
“你要解决的人...是他?”
“不错.”太子整理文书,“我们马上去荆馆!”
风起飞云,吹动刘光鬓边乌黑柔软的发丝,拂过他微皱的眉头.
太子的眼神...怎么会那么奇怪...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街上空无一人,一骑快马风弛电掣的奔过,飞起一路泥泞.
“乱跑的疯马,有病是不是啊!”驾驭的宫廷车夫回头大骂,骑手毫不脸红地跑没了影.
刘光表情毫无变化,低头看看溅到斗篷上的一处泥水,隐约感到了什么.
是的…那匹马,是从荆馆方向来的.
空气里,有隐隐约约的危险气息.只可惜谁都没有察觉。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惹你了?”
“我原以为你不会变的,即使别人都变了你也不会变…我怎么会看错的…怎么会…”荆轲缓缓垂下手,指间一卷黑色丝帛坠落在白色残雪上,如同黑色的伤。
“阿聂,你为什么要这样?”荆轲抬脸看着他,眼神悲伤而痛苦,“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居然是你背叛我!”
“你胡说什么!”刘光惊怒。荆轲捡起那些黑色的织物,劈面向他掷来。
“你自己看看!”
刘光伸手轻松接住丝帛,展开一看,顿时大惊。
一样…简直一摸一样!
一样的质地,一样的笔迹,只是,所说的却是完全不一样!
“臣拜奉太子殿下:今嬴政独宠丽姬,且丽姬受刘光唆使有转意之举,似与嬴政心许.此事有关大计,故报之.秦之内侍刘光于三月前告假,似往本国去.刘光者,天下名剑也,万望太子小心.臣再拜殿下,兼祝无恙.”
“这…这怎么可能!?”刘光从袖中抽出太子丹交给他的密函一对,除了多“受刘光唆使”五个字之外,基本一样!
刘光突然明白了什么,中计了…
空气里突然有极其轻微的嗖的一声闪过,两人都不曾注意。
“荆卿,你听我解释,这份密报…”
“我不需要什么解释!一定是你!”荆轲大喊道。
“你就不能听我解释一句吗?我怎么会背离你?我是那样的人么?”刘光微有怒意,然而还是极力忍住。
冬日的阳光渐渐消失,微风掠起了细碎的雪花,仿佛流云被太阳融化成了碎片。
“你是…”荆轲低低的说,“我早该想到的!”
随着怒斥,荆轲突然反手拔剑!
寒光冷彻庭院,刘光一惊,退身后仰,堪堪躲过了那一剑。随即闪电般出剑,死死抵住了凌空劈下的残虹。剑气吞吐之间将他撞开,刘光几乎跌倒,却不敢痛下杀手,不得不再三躲避。
“荆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趁空怒喊一句,对方却不给丝毫喘息机会地将他的话截断。匹练般的剑光闪过,荆轲剑势不减,残虹凌厉的剑气将刘光逼出三尺之外。
刘光借力凌空翻身落在离对方半丈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这是.这是五步绝杀?!不,这绝不是荆卿,至少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荆卿!好像被人控制一样,对他也用了绝杀!
那一瞬手中的渊寒剑似乎应和主人的哀愤,发出了低低的悲鸣。
荆卿,为什么你也不肯相信我!
小庄败走,师父兵解,这世上已无人能令我信任。如今你也要舍弃我了吗?五步绝杀…原来你从未把我当做朋友,只是一个对等的对手而已…
心神一失,一招未曾防下,残虹的剑锋轻易击开了他的阻拦,消失在他的胸口。
朱红飞溅如雨。渊寒剑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石地上,叩出破碎般的声响。
极轻的啪的一声响,一根几乎若有若无的丝线从荆轲身上断裂掉落,消失在风雪间。
“可以了。”假山石后有人低低的话声,如同宣告着某种终结。
傀儡线掉落的刹那,荆轲的神志猝而清醒,连忙收力试图拔剑.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剑锋贯穿了刘光的胸口,才勉强止住去势.
“阿聂,我...”血从刘光的伤口里沿着剑刃缓缓溢出,荆轲的手在颤抖.刘光抬起无神的眼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如雪,带着沉重的绝望,将他的话窒息在唇边.
刘光捂着伤口,殷红的血从指间溢出.低低喘息着,他艰难地开口:“为什么...你也不愿相信我...”
残虹剑柄从荆轲手里滑下,刘光沉沉倒地.
风雪突然狂暴起来,血色凋零在纯白的雪地上,宛若挣扎着却依旧坠落的殷红梅花.
“阿聂!”荆轲伸手,在刘光倒地之前及时将他揽入怀中.贯穿胸口的长剑无声拦开了他,让他无法抱紧失去意识的刘光.血从伤口中溢出,便迅速被寒风夺走了温度,刘光的身体,也一分分地冷了下去.
“阿聂,你一定要撑住...小高,快找大夫!”
有人推开后门快步走来,一言不发地俯下身.
“把他抱到屋里去.”沉稳的声音响起,荆轲一惊抬头--是孟太医.
“快把他抱到屋里去!”孟太医焦急,“你想让他死吗?快点!”
荆轲惊起,连忙抱起刘光冲出后苑。孟太医看了一眼假山石后一闪而过的淡淡白光,表情复杂。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利了呢…
纱幕低垂,青铜螭炉里离散出木樨淡淡的芬芳,幽幽袅袅,若断似连。
--就如现在刘光的气息。
苍白的手因为苦痛而握紧了荆轲,随着他艰难的呼吸,伤口包扎的白色绷带上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然而那样极端的痛苦,也没有让他的眉头皱起一毫。惨白的脸上表情苍白漠然,仿佛已经死去。
寒风萧萧狂卷白雪,虚空中传来长长短短的呼啸,如同受伤的猛兽在悲号,凄厉而苍凉。
然而这一切都到不了荆轲心头半分,刚才和太医的对话轮番反复在脑海中炸响,剧痛层层如漪。
“三天内是危险期,一定要小心。”孟太医和他走到廊下,才说出后半句话,“不过依老夫看,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什么?”他在刹那愣住,如雷轰顶。
“这一剑太过可怕,震伤气脉,刺破血脉,虽然抢救及时,也恐怕熬不过这三天…再努力也只能是略尽人事罢了。”
“这…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这几天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孟太医不再多说,悄然离去,留下孤单的荆轲在暴雪里木立。
孟太医…太子手下最高明的医生…连他都这么说…
有风闯入屋中,烛影摇曳。荆轲的背影看起来那样单薄。
虽然知道这种深山老林里头出现这么几只保养甚好悠然自得的鸡绝非偶然,但是我还是固执地认为它们是山鸡。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要真是谁养的……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有什么大不了的!
生了一堆火,借用了大叔的宝剑穿山鸡烤起来。这才叫宝剑哪,物尽其用,处处是宝!
正当我在愈来愈浓的肉香中快陶醉过去,几个人的声音由远而近,我一下子全身紧绷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还没找到吗?小兰那丫头?”
“是啊!跑了好几天了,本来准备今晚给少主好好享用的……”
小兰?少主?哟,难道说今晚还能赶上一场洞房花烛?
“不过刚才这边有警报,估计是她跑过来了……抓住了要怎么着?”这声音带了点阴冷。
“哼!忘恩负义的东西!吃了我们项家这么久的饭竟然说跑就跑?要好好教训一下!”
“哼!光教训有什么用?拿上鞭子!我要亲自会一会她!”
“这……合适吗。小兰也挺娇弱的,估计也是一时糊涂,我就怕她受不住……”难道说这小兰还是个美人?那个少主可真有福,能娶到这么个佳人……我转了转鸡身子,咂着嘴想。
“说什么呢!咱们项氏一族是这么没纪律的吗!”
“这样的话!..不如...杀了她吧!现在的她......生不如死啊......”
“也只有这样了……”
什么?要出人命?这怎么可以!一听这话正义的灵魂就来驱使我英雄救美,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地举起剑——嗷,好重……我忘了还挂着两只鸡……
“不准动!报上名来!……”
还没反应过来,一帮人就把我团团包围。
我赶紧把鸡扒拉下去,举起剑与他们对峙着。“你你你你——”该死的别颤音了!“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大胡子大叔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位紫衣美人。
难道这就是那小兰?看起来……这不是,挺壮的吗。我正想看清楚点,美人开口了——
“你是谁?”
哟哟哟哟哟~!这小声酥柔的,跟三天没吃饭似的……可是怎么听怎么像男的啊……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大叔的嗓音低沉而雄厚。
“你们不准过来!……”我有点慌了。
“你的剑,可不可以……借给我看一下?”美人一边说一边缓慢优雅地往我这里走,我这可算看清楚了。
不但是个男的,还是个佳逸少年。一张脸英俊非常,一袭紫衣衬得要命的高贵,里衬一件黑色布衫,啧啧……要命的性感。
——靠!我一个男的这是什么眼光!看我怎么对付他!
“不行,你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不听,只是笑了笑。真好看……
“少羽,你小心一点,你的身体——”
那个叫少羽的回头文弱一笑:“梁叔,我,我会小心的。”
看见旁边一堆手下惊恐的表情,我摸到准了——哼哼,原来是个病秧子,看我来个一剑穿心!
“呀啊!!——”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剑就劈。没想到居然没劈中。
再来……
“嘿!”一剑刺过去,他好像有点害怕“啊”了一声地没站稳就那么一晃——又给他躲过去了,这个病秧子运气还真好。
“啊!”
“咿——”
“啊咂!!”
他奶奶的!——几下过来,我除了咒骂他运气怎么这么好别无他法。他怎么就一脸惊恐地软脚虾一样晃着晃着就晃我身后来了还晃走了我的剑!我咒他未婚妻跑到没影!!
“放开我!!”我大声嚷着,试图挣脱开束缚着我的两个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少主没事!”“还好少主挺住了……”“大幸哪——”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咬牙看着这帮人的脸绕一圈之后凝聚到这个众人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病号脸上,他和那个胡子大叔对着剑咬耳朵,苍白的脸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丝笑还有那么点挑衅的味道掠过我的脸。
一丝奇怪浮上心头。
大胡子开口了:“今天这里是谁值夜?”
“是阿龙。”
“阿龙?他人呢。”
“咦……说来奇怪,一直没看见他……”
“你们找的是不是这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尸体被狠狠摔在地上,接着一团黑影慢慢笼罩,是个大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