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浅啜了一口香茶,满意地“嗯”了一声。
随意的坐姿,尽显放荡不羁的本色,却又不显得无礼,一举一动都带着古老家族代代传承的雍容。
只看外表,根本察觉不到,他已经快要气炸了。
奉了家族的命令,追踪那个在福船拍卖会上乱了规矩的豪客,本以为对方已经成了咒灵的牺牲品,乐呵呵地回到家族想看笑话。
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被看了笑话。
“都怪这个家伙!”禅院直哉放下茶杯,眯起眼睛看着跪坐在对面的安斋知洋。
居然在族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还直接暴露了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事,让自己出了好大的洋相。
害自己又被派出来继续完成任务,还被下了死命令,如果完不成的话,就不要回家族了。
我可是下一任族长啊!我不回去,家族还有未来吗!
偏偏还真就回不去。
那个豪客依然行踪诡秘,时东时西,忽南忽北,根本追之不及。
随着生化危机和诡奇瘟疫暴发,追踪起来就更难了,到最后甚至连“姻缘”都被污染,无法追踪了。
彻底失去线索,我岂不是永远回不去禅院家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的怒火更是翻滚不休,连带着体内的咒力也高涨起来。
“呵呵呵,没想到直哉大人也会心急啊。”安斋知洋笑呵呵地给禅院直哉续上茶水。
看到对方怒火朝天,又强装优雅的模样,他心里暗自发笑。
果然还只是个小鬼,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啦。
身为一个商人,安斋知洋从不畏惧他人的怒火,因为越是愤怒的人,越是有其需求。
商人,不就是借由满足他人的需求,来为自己谋利的吗?
“你找我来,不是只为了请我喝茶吧?”禅院直哉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
“您日理万机,我哪能让这种小事打扰您呢?”安斋知洋拍拍手,茶室的门打开。
穿着和服的少女,低垂着眉眼走进来,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又倒退着出去了。
那是个粉饼大小的圆盒,外表平平无奇,用的木料也并不珍贵。
安斋知洋拿起木盒打开,一股咒力波动传了出来。
盒子里是一层浅水,水上浮着一柄细小的木剑,上方覆盖着透明玻璃,不让水洒出来。
木剑像是活的一样,一见光就开始飞快旋转,随后锁定了一个方向,不停地冲撞着。
禅院直哉眼前一亮:“这个是……追踪类的咒物?”
“准确的说,是特定目标的追踪咒物。”安斋知洋笑着介绍起来。
追踪特定目标,是商人的拿手好戏,毕竟如果连货物在哪都不知道的话,还谈什么做生意呢。
这个木盒本身经过了简单的加工,唯一的功能就是封锁盒中的怨念。
而盒中的怨念,就来自那柄小木剑。
当初林乾参加福船拍卖会的时候,支付了大笔的钻石、黄金,这些东西虽然与他有着“姻缘”,却也因“交易”这一行为而模糊。
那么,还有其他事物,与林乾有着姻缘吗?
有的。
在进入拍卖会场之前,林乾曾经将一枚钻石,送给前台的妖娆女人。
这才是真真正正纯粹的“姻缘”,不参杂任何目的,只是兴之所至的赠予。
安斋知洋夺走了这枚钻石,并以无比残忍的手段,狠狠地折磨妖娆女人。
“愤怒吧,怨恨吧,你的一切苦难,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他不断在女人耳边重复这句话。
足足7天之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才被赐予死亡。
一根尖利的木桩,从她的谷道插入,穿过腹腔,从嘴里钻出来。
被剧痛引爆的负面情绪,全都融入木桩之中,将其化作被诅咒之物。
安斋知洋将木桩上怨气最重的部分打磨成木剑,装入盒中。
盒子底部,存放着林乾送给女人的钻石,这更加激发木剑的凶劲。
平时盒子关着,木剑的怨气无处散发,在盒中来回重装,更加的狠厉。
只要打开盒子,这股怨恨就会指向林乾的方向。
“好东西。”禅院直哉满意地将木盒收入怀中。
“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安斋知洋笑得很谦卑,心里却很得意。
又一次满足了上位者的需求,自己的分量也会变得越来越重。
禅院直哉这个愣头青又好忽悠,只要抱紧了这根大腿,借着禅院家的东风,自己未必不能再上一步。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好东西吗?”禅院直哉喝了口茶,茶已微凉。
“当然有,新一轮的福船拍卖会可是搜罗到了不少好东西,这是名录。”安斋知洋递过去一张纸。
“如果有什么您看上的东西,我就让人把它撤下来。”
“至于最后的拍卖结果,我也会送呈给您,谁家买了什么东西,都瞒不过您。”
他越说,禅院直哉脸上的笑容就越盛,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看到了吧!”他将左襟上别着的禅院家家徽拿在手中,正面对准安斋知洋。
那家徽的中间有一个小孔,安斋知洋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一个摄像头。
“看到了,做你想做的吧。”陌生的声音响起,来源居然是禅院直哉的手机。
禅院直哉将手机屏幕转向安斋知洋,后者惊讶地发现,屏幕整齐地划分为9格,每一格都是一个面色铁青的人。
居然是一个视频会议。
认出了视频上的那些人,都是来自各大势力的大佬,安斋知洋慌了神,刚想开口解释,禅院直哉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精明的商人,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色。
“疏忽了,他的需求不止是那个人的下落,他还想要我死!”
可是为什么?
不不不,为什么不重要,怎么才能扭转这个死局才重要!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维持平衡……”他结结巴巴地说。
“是,你是维持平衡的中立存在,让我们各家不至于厮杀太过。”
禅院直哉露出嘲讽的笑容,缓缓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再中立,所有人都知道你倒向了禅院家。”
“你打破了平衡,亲手撕碎了自己的护身符。”
安斋知洋拔腿就跑,可是他怎么快得过禅院直哉?
才跑了两步,他就感觉心口一痛,伸手捂住痛处,却摸到一个刀柄。
指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渐渐扩散,体温却在快速流失。
“我明明是为了你……为什么还……”他不甘地质问道。
“我不缺为我办事的狗。”禅院直哉拔出小刀,掏出手绢擦去血迹。
“但是让我丢脸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