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凡事顾忌到咱家,说明还算有救。”
“只是一码归一码。”
“今天我就明确地说……”
“自家兄弟遭到欺凌,谁若袖手旁观,立刻开革出去。”
“若有死伤,视情节轻重,重者,以命抵命。”
陈凡手腕抖动,鞭子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发出清脆暴鸣,激的人人心头一抖。
狱卒说是差役,其实就是脱产的奴隶。
开革出去,相当于施恩,哪怕卖身给人,也好过于在县衙当差。
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李峻。
哪怕拼命捞,又能捞多少,一年到头个个还是饿着肚皮的。
现在则不同。
陈凡上位,前后也就十天,每个人至少有二三两银子到手。
这一笔钱,自然不能说发财暴富。
可对整个家庭来说,相当于雪中送炭。
原本活不下去的,立刻就缓过口气。
而且这几天伙食更是丰富,吃的个个嘴角流油,个别人甚至一下子受不了,需要找郎中调理。
现在陈凡忽然说,要开革出去,谁能受得了?
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
何况他们这些狱卒?
当下就见许多人,拔出腰刀,铁叉,铁尺,汇聚在四周。
“凡爷说的对!”
“倘若自己都不顾着自家兄弟,谁又会把我们当回事?”有人大声道。
“铁打的的官,流水的吏。”
“我们这些没人管的野鬼,还能怕了谁?”有人附和。
还有人不吭声,提着刀叉,眼中流露出淡淡杀意。
为兄弟情谊?
他们自然没那么高尚。
平日里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可想想到手的银子,再想想被开革后的损失,现在别说是个胥吏,县太爷来都不管用。
“给我狠狠的打!”
“狗一样的东西,平日里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居然也敢拦着老子?”
“谁给你们的勇气?”
狱神庙前,有人咆哮道,旁边则有人提着鞭子狠狠抽打着两名狱卒。
“还有你……”
“汤续。”
“现在出息了。”
“啊?”
一名小吏,看着旁边汤续,上前拍着他的脸:“知不知道,平日你爹见到我,是个什么样子?”
“要乖乖跪在地上磕头问安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脸,替人分说?”
“会武功,了不起?”
“来咬我鸟啊。”
“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小吏拍的很用力,打的汤续脸颊都红肿起来。
但敢持刀血洗李峻全家的汤续,哪怕牙齿都快要咬碎,却半点怒气都不敢发作出来。
原因无它。
对方来自刑房。
三班六房。
三班:指皂、壮、快。。
六房:指吏、户、礼、兵、刑、工。
差役相当于官奴。
吏则是县衙正式属员。
身份地位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权力就更不用说了。
比如差役盘剥百姓,你哪怕提着刀,从东到西,挨家挨户明抢,十天半个月累死都抢不过来。
六房文吏轻轻动动笔,粮赋上稍有倾泻,无数人就要破家。
因为全县事务,说是知县管辖,实则真正处理细务的就是这些人。
权力大的没边。
很多时候,老百姓都骂差役是鹰犬。
实际上,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甚至个别知县,去到某地上任,还会被六房给架空。
六房权重。
户房,刑房更是重中之重。
前者,掌管财政,自不去提。
后者,负责刑名,刑狱,侦查内部不法。
汤续哪里敢吭声。
他自然不是怕死,怕只怕招来后患。
更怕给陈凡惹来是非。
因而只是一味忍受。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是要造反吗?”推开汤续,他看着迎面走来的陈凡,以及身后提着刀叉的狱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造反?”
“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人,现在还要扣个造反的帽子。”
“怎么想的?”陈凡扬声道。
“嗯?”王朗似乎没有料到,对面会是这么个反应,再看看陈凡鹰视狼顾的姿态,眼神被扎了下似的缩了缩。
“你的地盘,你的人?”
“大概你就是那个什么陈凡。”
“狗一样的东西,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滚过来,给我老实跪着,说不定往后秋斩刑场上,还能少挨上一刀!”王朗厉声道。
“陈凡?”
“就是这位?!”
“鹰视狼顾。”
“很跋扈啊。”
“这样嚣张……”
“难怪敢杀人。”
“面相,眼神就觉得不好惹。”
“煞气太重了。”四周许多人早就注意到了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前的陈凡,此时个个生出这样的念头。
随后有人上前,抖了抖手中铁锁,喝骂道:“陈凡是吧?你的事发了!”
哗啦啦。
铁锁抖动,个别狱卒心肝都颤了颤。
下意识想到,陈凡打死李峻,还有李峻家遭到血洗的事。
可不应该啊。
不都在传陈凡后台是典狱长,此事早就摆平了,要不然陈凡也不可能当上牢头。
可更多的人则想到,陈凡要被抓起来,那么自己这些天弄到的钱,该怎么办?会不会一并被没收?
毕竟他们这些日子,四处抓人,说是捉拿贼匪,实际上就是黑吃黑,来路不正。
这样想着,眼神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我刚刚说的话,没听到?”
陈凡踏步而至,问话的同时,手中长鞭猛地甩出,当先一人,啪地下,直接就被抽翻在地,反手又是一鞭,又是三五人被打翻在地。
陈凡用劲不小,打的几人皮开肉绽,只顾着在地上打滚。
“你……怎么敢的?”王朗大吃一惊,本能地往人后缩去。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陈凡这样嚣张。
身为狱卒,居然敢动手打刑房胥吏?!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如此废物。”
“我连动手的兴趣都没有。”陈凡轻蔑道。
随后眼神横过,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话来:“强闯监狱,图谋劫走朝廷重犯,说吧,是自己了结,还是我来动手?”
这边给陈凡扣的帽子是造反。
陈凡回过头就给他们扣了个劫狱的名头。
六房胥吏,劫狱,风马牛不相及,说出去只会让人发笑。
可在场刑房的人没有一个笑的,因为陈凡所说,有没有人信是一回事,关键是他的态度以及……能不能做到!
事情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