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场鸦雀无声，范沉好不容易止住颤抖的身子再次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见众人沉默，大光头霍然站起身，“如果这世上真有他娘的狗屁老天，你我还能活到今天？”
“……”
回应他的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至于范沉，则是彻底被这已经虎到极致的马匪给惊到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大光头扫了众人一眼，脸上露出轻蔑之色，“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你看我们这些年恶事做绝，有谁遭报应了，不都活得好好的？”
“……”
“反而是那些猪仔，一个个都成了你我的吃食！”
“……”
“若是这世上真有老天，你们来告诉我，为什么我还活得好好的。”
“……”
越说，这家伙越是亢奋，最后更是抽出佩刀指着天空挑衅道：“老天爷，老子这些年杀人如麻、吃人无数，你要是真的有种，就一个雷劈死我啊！”
“……”
“哈哈哈哈！”见“老天”没有给出回应，这家伙顿时狂笑起来，片刻后他看向手下众人语带狂傲道：“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了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老天！”
好半天，终于有一个马匪鼓足了勇气道：“那大当家，二当家之事又该怎么讲？”
“那还不简单，必然被人算计，在那里设下了陷阱，之后又被坑杀了吧！否则为何地面之上会有新土？”
“这……”
此言一出，原本还心怀惴惴的众人忽然眼前一亮。
大当家的这个分析不是没可能啊！
尤其是麻子脸他们三个，更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的确，他们拥有远近闻名的战马，论机动性是无敌的。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机动性越高，突然撞见陷阱刹车的几率就越低。
倘若真有人有心算无心，预先挖好一个大坑，然后让那些百姓来当诱饵，自己的兄弟们中招也并非没有可能。
至于所谓的耕地，仔细想想，当时自己离得很远，唯一确定的是那土乃是翻新过的。
至于说麦田，则是范沉说那是麦田他们才会先入为主，实际上却并未亲自确认过。
一想到这，那麻子脸便怒不可遏，一把将范沉攥着脖子拎起来，冷声道：“小子，到底是谁让你来算计我们！”
“没……真的没有啊！”范沉简直欲哭无泪。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马匪大当家竟然会有这等脑回路。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分析也的确有其合理之处。
毕竟即便是他自己，最开始也不信有所谓的老天爷。
“算了，”大光头一摆手，“如果真有人有心做局，断然不会让他们知道。”
“那大当家，现在该怎么办？”一字胡试探着问道。
“哼，胆敢动我的人，自然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跟我走！”
“吼！吼！吼！”听见这话，众马匪顿时兴奋了起来。
很快，谷中的马匪便完成了集结，随后由范沉引路，气势汹汹奔着小镇而来。
……
…………
“小凡哥哥，你今天这俩故事都很没意思啊！”桑树下，冬妹嘟着小嘴，手指摆弄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就是就是，”春哥频频点头，“那东郭先生和那个农夫一样，明明都是好心，结果却都是好心没好报！”
“那如果你抓到了那只狼会怎么处理呢？”姜凡始终面带微笑。
“当然杀掉啦！”春哥冬妹异口同声道。
“晴雪阿姨呢？”姜凡看向程晴雪。
“应该……也会选择杀掉它吧！”
“娘，这你都能犹豫！”冬妹面露不满。
“就是，中山狼这种祸害多留一天，就会有更多像东郭先生这样的好人遭殃！”春哥义愤填膺道。
“不过小凡哥哥，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中山狼和那种蛇吧？这都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对不对？”冬妹眨巴眨巴眼睛。
“这……”姜凡微微迟疑，随即看向程晴雪，“晴雪阿姨，你觉得呢？这世上有没有中山狼？有没有那条蛇？”
“有！”程晴雪沉吟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
“娘，这是真的吗？”春哥和冬妹面露惊异之色。
“好啦，你们现在还小，这个问题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程晴雪来到跟前，无比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柔声道，“天色不早，该睡觉了，明天你们不是还说要和娘一起照看桑林么，一起看蚕宝宝吃桑叶么？”
“嘻嘻，对哦！”
一听见“蚕宝宝”这三个字，冬妹顿时眯起了眼睛。
随后她搂着姜凡的胳膊央求道：“小凡哥哥，今天这俩故事都不好听，你明天可要赔我两个好听的！”
“行啊，”姜凡刮了刮小丫头的鼻梁，“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保管给你讲两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拉钩？”
“好，拉钩！”
姜凡说着伸出手指，但他此刻的目光却是看向地图西北：“建设币啊建设币，你啥时候能到账呢？”
……
…………
一夜无话，次日黄昏。
“大当家，就是那边。”
山坡上，一字胡指向东南。
“有点古怪啊！”几名马匪看罢都面露诧异。
这地方他们并不陌生，毕竟之前住在这里的百姓就是被他们所屠戮的。
印象中，这里应该很荒芜才是，怎么现在看着竟是如此安宁祥和？
“这有什么古怪的，”大光头冷哼一声，“你们自己算算，咱们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也是啊！”众马匪恍然大悟。
自天下大乱开始，各地的叛军、匪患是越剿越多，流民的数量也是与日俱增。
虽然距离他们最后一次劫掠此处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但最近有新势力在这里落脚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些势力里，固然有如他们这种完全不事生产、完全以杀戮劫掠为生的存在，但也并非没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尤其当看到那一圈拒马之后，马匪们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猜测。
毕竟这东西压根就不是普通流民所能打造的，只可能是某一股新生势力。
“大当家，那现在该怎么办？”一字胡试探着道。
“怎么办？”大光头冷冷一笑，“既然有人把现成的好东西送给我们，难道我们还有不收之理？”
“大当家说得没错！今儿可以赚一波大的！”
霎时间，马匪们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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