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池水前，裴渊放下扁担，捞了满满两大桶。
而周围的杂役们，基本都是只会把桶装得半满——装的太多就太重了，而且上山之时还会泼走不少，干脆直接只装半满。
他们在看见裴渊装了满满两桶水时，都是皱眉不解。
“之前没见过他，是新来的吧？”
“嘿，没人和他说不用装那么满的么，这若挑上山去，肩膀就要废了。”
“不急，等他吃到了苦头，自然就明白不该装得那么满。”
裴渊将这些话全部听进耳中，却全然置若罔闻。
修行在自己，而不在他人的言语。
两担灵泉泉水沉重至极，裴渊的双足踏在地面上，足以让泥土凹陷进去。
裴渊一步一步上山，甚至在身后留下了深刻清晰的足迹。
两桶泉水逸散出的灵气笼罩着裴渊，让他吸入体内，不断修补着体内因巨大压力而产生的损伤。
上山，倒水，下山，装水。
日起，月落。
周围的杂役换了一批又一批，而裴渊依然在这里，并始终没有懈怠过半分。
他的步履越来越稳，速度也越来越快。
丹峰大殿上的炼丹炉，也终于要炼丹完毕了！
裴渊放下了担子，将最后两桶灵泉倒入了周围的铁幕之中。
灵气瞬间被拆解了出来，为巨大的丹炉降温，也在为丹炉之中的丹药进行灵气炼化。
此时已是深夜，所有的杂役已被吴德容逐走让他们回去睡觉，唯有裴渊一个能够挑满桶灵泉之人，在为吴德容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累吗？”
吴德容坐在藤条椅上，看着一切事毕的裴渊。
“累啊。”
裴渊倒也不隐瞒，“但累的结果毕竟是好的，这炉丹药马上就能炼制成了——”
“这炉子丹药已经炼废了。”
吴德容开口。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裴渊，似乎想看裴渊的表情，“这不是你们杂役的错，只是单纯的炼废了，从中取出的丹药只能丢掉。”
炼制丹药，是很看运气的事情。
纵使是青玄山丹道大师吴德容，也不能保证每炉子都能炼化成功——废丹一文不值，只能丢掉。
吴德容对裴渊这名年轻人非常感兴趣，他很好奇几日劳碌下来却落得个一无所有，裴渊会不会露出遗憾的表情。
但超乎吴德容的意料，裴渊竟然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略显忸怩的神色。
“嗯……冒昧一问，吴师叔打算把废丹扔哪儿？”
“？”
吴德容搓了搓下巴，“等收废品灵石的杂役来了，让他顺带着带走就是。”
“吴师叔，本次的炼丹任务已经结束，我选择立即进行收取废品灵石的任务，这些的废品丹药就让我来处理吧！”
裴渊大义凛然道。
这些丹药丢了怪可惜的，不如全喂给黄庭鼎吃了吧！
“……？”
吴德容完全摸不透裴渊此时在想些什么。
但现在既然有人愿意来处理废丹，也是好事。
“行，我来开启丹炉。”
吴德容大手一挥，灵气自袖下喷涌而出，一股乌黑焦臭的黑烟滚滚从丹炉打开处涌出。
这股气味呛得裴渊和吴德容直咳嗽！
“咳，咳咳，吴师叔，我呛，咳，也就算了，您也会呛？”
“说的什么屁话，老夫，咳，也是人啊。”
被自家废丹气味呛到的丹峰之主运转灵气，荡开了丹炉里的各种残渣，指了指丹炉中心，一颗坑坑洼洼，乌漆嘛黑的丹丸。
“喏，这就是废丹，拿出来吧。”
“就这一枚？剩下的是被炼化成灰了吗？”
裴渊取出废丹，有些小失望。
他还以为能够白嫖到整整一丹炉的丹药呢！
炼丹一炉是可以同时炼制许多枚丹药的，而炉子越大能同时炼制的就越多，丹峰大殿这如此个高大壮观的炼丹炉，同时炼制几十颗丹药都不是问题。
“屁，那种能够同时炼许多颗的丹药，老夫岂会失手？”
吴德容鄙夷道：“这是用通幽天谷里带出的材料所炼制的奇丹，必须用上一整个丹炉的功力，才有机会炼制成功……”
说着说着，这个倔强的老头也难免一叹，“可惜到这最后一份的炼制材料，终于也是炼制失败了。
命数，命数。”
“那您炼制的这个是什么丹药？”
裴渊捏着这枚黑不溜秋的药丸，感觉非常有质感，仿佛在捏着一团尚且柔软的树脂。
吴德容面无表情，“不知道。”
裴渊目瞪口呆。
“您连炼制的丹药是什么都……”
“如果炼成就知道了，这炼不成谁知道是什么。”
吴德容变得烦躁起来，向着裴渊摆摆手，“去去去，这都夜深了，赶紧滚回去睡觉！”
将灰不溜秋的药丸放入袖中，裴渊笑着拱手。
“晚辈告退。”
舒展着全身的筋骨，裴渊轻快地下山而去。
到了此时，裴渊惊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往变得轻快了许多。
汲取丹峰中含有药力的云雾，加上挑水锻炼骨肉，并吸取灵气修补疲劳……几日下来，裴渊的根基打得更加扎实了。
现在比起那日从俞东处明悟了任务的真正意义之前，裴渊几乎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
往日需要用轻功《猛虎啸山林》才能在崎岖山路间快速行走，现在的裴渊已是眼不看地，步伐自在而步步皆准。
青玄山的任务养人呐！
“根基已彻底打牢，可以准备准备，正式突破炼气了。”
裴渊思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杂役小院。
陆毫三人已经睡熟了。
而在裴渊的床位上，则堆满了他们曾答应裴渊所收集的废品灵石，边上还有一小袋子食物。
废品灵石闪耀着丝丝的灵气光泽，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着漂亮的荧光，裴渊稍微预估了一下，起码有上千枚。
要收集这么多，可不容易！
“……真是好兄弟啊。”
裴渊不由得微笑起来。
拿了些食物喂给小白墨，并将这些废品灵石全部收入手提竹箱里，走出到小院。
将黄庭鼎从识海之中取出，然后盘坐在黄庭鼎前，平心静气。
今夜该如何渡过，裴渊已有思量。
先得炼化神秘废丹，然后炼化所有废品灵石，最后正式突破炼气！
“今夜也是劳碌命啊。”
裴渊微微感慨，从袖中取出坑洼的漆黑废丹，丢进了黄庭鼎中。
白烟笼罩。
【正在炼化：赤水天玑丹（废）】
【预估炼化结果：赤水天玑丹（极），灵石（劣，十枚），随机功法（玄阶下品）】
【剩余炼化时间：一个时辰】
【“阿谁鼎内寻丹药，枯木岩前月影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