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许久的青铜门被推开,古老的气息自千万年前跨越而来。
“轰——”
彩色烟尘席卷而出,似千军万马奔袭。
“嗡!”
未见其中,已闻剑鸣!
书院弟子纷纷闻声前来,就连孔铎也不禁侧目。
待到雾气散开后,三人一狗步入其中。
“哐——”
青铜门闭合。
“此地为我宗剑冢,其中尽是名剑。”
只见云雾晦冥,山影环绕,偶有清泉流响,鸟鸣山涧。
“且去雾中。”
陈述随声踏进大雾里,众人分离。
深入雾中,这儿只有一片灰白,根本看不清哪方有剑。
“师父!这剑怎么找啊?”陈述向身后高声问道。
“你觉得剑是什么?”
身后传来师父的轻语,这声音明明很小,很轻,像是附在耳边说的悄悄话一般,却是在大雾间不停的荡漾。
不停地问。
“剑是什么?”
陈述思索,何为剑?是先生说的君子剑?还是书上的天子剑?是诸侯剑?亦或是庶人剑?
他想起第一次握剑,是爷爷给他削的木剑,在那之后他见过很多剑,也用坏过很多剑,后来他便不再佩剑,直到在田猎镇时,与白祖交锋,止戈剑让他重新怀念起剑,然后便是鲲鹏化剑杀尸狗,与神游之时所见,师父的杀生剑。
陈述仍在思索,何为剑?
他见过的剑不少,却找不到自己的剑。
若有风吹来,雾竟起涟漪。
“算了,现在你来这儿,还为时尚早。”
他听见师父的叹息。
只是一眨眼,风景瞬息万变。
这一切就在他眼前,却又在变幻,风吹的雾散去,树的年轮生长一圈又一圈,山塌了,天落下来,不过一个朝夕却又仿佛万年。沧海桑田,森罗万象。他看见这世界从有到无,又从无至有。
有阳光忽然一跳,他定在这兰若寺中。
眼睛很痛,不自觉的流下两行泪。这阳光灼伤了他的眼。不!不对!是方才那般变化使他落泪!
“小述,想看清这东西,你还嫩得很。”王玄黓其实很是诧异,自己这徒弟,竟然能看清剑冢与此世接连的经过,可惜他现在已无修为在身,若是任由这么看下去,怕是会要了他这条小命儿。
陈述这双眼睛,非同一般。
“师父……我……”
陈述未能寻到剑,觉得很惭愧。
“小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剑’,不要急,也不必急,有朝一日,你的‘剑’会来找你的。”师父摸摸他的头,瞅着他低落的神情,不禁笑道,“不必为此心生愧疚,什么时候想取剑,便说来,一回生,二回熟嘛,你二师兄来了八百回,也没能寻到他的剑。”
陈述被师父这么一安慰,情绪也不再低落,却想着二师兄怎么会取不到剑呢?便开口问道:“师父,二师兄怎么会……”
“他的心缺了一块。”
“心?”
“你修的《逍遥经》,他修的《太上斩执篇》。”师父望着陈述,目光悠长,“斩去了某些执念,也失去了某些东西。”
“二师兄他……失去了他的‘剑’吗?”
“安南他,遗忘了他的‘剑’。”
二人对话之间,陈亮与旺财也从剑冢归来。
陈亮背着一柄阔剑,旺财昂首挺胸,一脸小人得志。
阔剑上两面铭文——虎豹远迹,蛟龙遁藏。
是为守护之剑“虎蛟”。
旺财从口中吐出一柄透明的小飞剑,心念一动,这剑便扩大了许多倍,绕着陈述飞旋,使他周身的空气发生一阵阵扭曲。
含光承影。
“三师兄,能看见我的剑吗!”旺财笑道。
陈述眼皮一跳,小亮一心只为保护小月,能取得剑他并不感到意外,倒是这个旺财,搞出来这么一个瞧不清楚的飞剑,是准备半夜偷偷弑主吗?
他越想越气,没忍住一巴掌拍在狗脑袋上。
旺财偷偷瞅他一眼,没敢再吭声。
“师父,他们在兰若寺……做什么?”陈述看着一直在忙碌的书院弟子。
“孔院长,不打算跟魔祖耗了。”
“师父……我遇见了六欲天……”
“我们知晓了,正因为你们与‘地’字残魄这一战,孔院长才把弟子都唤来这儿。”王玄黓带着两人一狗,走向禅院,边走边说道,“地字魄在你飞剑那一刻,分去一半魄被你们杀死,剩下一半还藏在那个小孩体内。”
“跟魔祖耗,太累了,孔院长舍不得他弟子这么累。”
“所以……”
陈述隐隐觉得不安。
王玄黓叹息一声:“我们太老了,不能参与当世之争,所以他要散道于天下,换的天开一线,永杀尸狗。”
散道于天下,便是将毕生修为还于天地,造福后代,儒家圣人若是散道,至少使儒家兴盛三千年,使天下莘莘学子,尽数获得圣人气运,散道不是儿戏,一旦孔铎散道,换得出手机会,永远镇杀尸狗,是必定的结局。
“孔铎先生……”陈述似乎猜出了结果。
“会死。”
王玄黓闭上眼。
“师父……”
王玄黓忽然睁开眼,笑道:“看来咱们可以走了。”
陈述看着师父。
“哈哈哈!尸狗不敢跟他拼命,逃回封印之地自封了。”
目前已知的两个封印地点,是兰若山顶与钵盂山,随着尸狗的断尾求生,第三处地点也暴露,是兰若山脉的杂宝山,这三座大山,从兰若至白帝城,连成了一条线。
至于东山那个家伙,否认了其“天”字残魄的身份后,王玄黓与孔铎也暂时没理清头绪。
“这么……简单……”陈述难以置信。
“因为这个老头,真的敢做,尸狗也一定会留后手,但是只要孔铎在一天,恐怕这儿一块,便不会出问题了。”王玄黓笑个不停,“走!回白帝城!还有,小述,你们的修行要开始了。”
自我封印,也就意味着它可以随时解封,这在双方看来,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博弈,然而孔铎一旦疯起来,脚踢“无邪书院”,拳打“诗三百峰”,两大儒家圣地,被他一人搅个鸡犬不宁,要知道在那时,他还只是个大儒而已,这离谱之程度,简直比起魔祖来也不逞多让,至于王玄黓更是如此,剑压人间八百年,如今一剑尚在,竟压得至今剑道无人敢称圣名,这也是他俩没见几面,就能玩到一起去的原因。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