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交媾,大周天!
第一个大周天,便意味着——通脉境已成!至此醒灵一里!
而陈述的功法,便是这不加干涉的,自动形成的麒麟踏云图。
王玄黓收回点在陈述眉心的手指,带领他走过一个周天后,剩下的便要看他自己了。
在传“斋心诀”这法门期间,陈述引八气与游大龙,乃至于通窍时,都有许多次踏错与失误,所幸有一直师父引导,这些困扰寻常修者的问题,都被王玄黓所纠正,所以他才在这练气过程中显得如此游刃有余。
可以说入通脉境这一步,除了陈述的悟性较好外,几乎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师父,毕竟能帮的事情,师父都亲自带领他完成,师徒二人也同时了解到,原来逍遥图并未无字天书,而是在修行《逍遥经》后,体内一切已有雏形,至于这麒麟踏云图,究竟是来自于真灵法相的投影,还是命灵神通的具象,却是不为人知。
引八气入体,通窍明穴,以先天演河图,后天化洛书,从而定下八方,定下八方后,炁气自动循环,完成一个大周天,至此体内先天一炁,随着不断从体外引入的八气而得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是为“通脉境”。
在此之后的周天境,便是引入余下两气,统合十气。
虽说入此二境已是登上修行路,但通窍境除去能延年益寿外与凡人并无太大异同,至于周天境则为人力所达之极限,故此二境也被统称为“凡境”。
时至此刻,陈述已是通脉境修者,可以初步使用炁来包裹内外,从而强化身体机能,同时还可以运用一些术法,只不过他现在体内的炁并不充裕,即使有八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却依然支撑不起太大的损耗。
他感受到此刻体内的炁,是与修行《逍遥经》时完全不同的两种炁,但非要说其中差距,以陈述当前的眼界却是分辨不出。
陈述打坐许久,自己试着运行几个大周天,只觉得外力充沛,内气浓郁,与未修行之时,确有天壤之别。
先天一炁,果然玄妙。
修行时,时间溜走的很快。
陈述逐渐淡出入定状态,还未张开眼,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师父正枕着旺财睡觉。
已经入夜了啊。
陈述怕吵醒他们,便轻手轻脚地离开藏经阁,经过修行后,他的精气神,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
兰若寺的夜是清冷的。
月光如水,星汉灿烂。
书院弟子经过一天的劳累布置,如今也正是在酣睡。
孔铎独自坐在天王殿旁,怔怔地望着夜空。
陈述走上前去,想问问白家兄妹的状况,毕竟他对于与残魄一战后的印象还留在众人重伤,白兰儿他们更是生死不明,便开口道:“先生,白家兄妹……”
“他们昨日伤重后,便回白帝城了。”孔铎看着陈述,这个小家伙他越来越喜欢了。
“很严重吗?”
月光落在陈述身上,给他一身白衣,染上一层霜,眼眸也如此。
当时情形险恶,他们并未寒暄,只是匆匆几次招呼后,便两个重伤,一个神游,在飞舟上未见白家兄妹,陈述心里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说不上太重,只是他们的魔染有一些失控的征兆。”孔铎拍拍身旁,示意陈述过来坐,“不过问题不大,在书院疗养几日,定是无碍。”
陈述坐在他身旁,陪着老者一同仰望星空。
“我爷爷说,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也在看着你。”陈述看着夜空,自顾自的说着,他觉得孔铎先生有些怪怪的,便又看向他开口:“您有什么心事吗?”
孔铎摸摸他的头,笑得和蔼可亲,让陈述想起爷爷。
“小友,能把你的那块玉佩,让老夫好好瞧瞧吗?”
陈述一愣,玉佩?他一时想不起自己有什么玉佩。
孔铎笑着,指着他胸口:“这块黑白玉佩。”
陈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块玉佩,便点着头,摘下玉佩递给孔铎。
孔铎揣摩着玉佩,轻轻念出其上字迹:“罚陈在此,罪述于天。”
他笑着叹息一声:“罪述于天啊!”
孔铎抚摸着陈述的头,他看到了并不遥远的将来,于此同时,陈述的眉心亮起一个红点儿。
红点被孔铎抹去,于是“天”出现在二人眼前。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若有若无:“圣人啊,这天下有几个圣人?”
“在我之前并不少,在我之后会更多。”孔铎起身说道。
“有必要吗?”天问。
孔铎回答:“当然。”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孔铎不置可否。
“万年前无人能,万年后亦如此。”天大笑。
孔铎看他一眼,一直虚无缥缈的天,显现出了原形。
天不笑了。
他的身影消失了。
陈述冷汗直流,心惊胆战,曾经他一步登天,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如今真正成为一名修者后,才发觉自己不过一粒蜉蝣。
二人对峙时散发的任何一道炁,都足以碾死陈述无数次,哪怕是曾经媲美仙人境的他,也与此刻的他并无区别。
这,便是圣人吗?
一切修行的顶点,所有道路的尽头。
实际上这只是陈述的一时感受,圣人的强大,已经不在世界的概念中。一切之中唯一能束缚他们的,只有宇宙最初的——“天道”。
直到过去好久,孔铎坐下后,陈述才能出声。
“天……究竟……”
“魔祖三魂之一,天魂,林伽。”
孔铎与天的对峙中,看破他的一切,所以“天”虚无缥缈的身影便有了具现。
陈述张张口,却没有问下去。孔铎先生放他走,想必是有缘由的。
孔铎看着他纠结的模样,便忍不住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与我一战,必定会寻回全部力量。”
陈述不解道:“就让他寻回吗?”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陈述还是懂得的。
孔铎摇摇头:“他寻得越多,我便杀的越多,相对应的,他能留下的后手也就越少。”
天万一逃跑,不回来了呢?
“可是……”
孔铎再次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话音里有许多留恋与不舍,他说:“老夫能为后世做的,必定竭尽全力去做,剩下的就看你们这些后辈了。”
天有后手,他孔铎怎会没有?
“他不能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孔铎看着天空,眉宇间现出一股杀气。
陈述想了想,还是问道:“是何机会?”
“我求天开一线。”孔铎顿了顿,“他赌天道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