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李曦凤才打着哈欠,在芸枝的轻唤下顶着个熊猫眼起了床。
她昨夜回到李府后并未马上入睡,而是取来藏在床底的陶泥对飞行兵俑进行修缮。
飞行兵俑在与獐妖的战斗中本来就受了损失,身躯有了些许裂痕。
再加上后来为李曦凤创造机会,放弃防御,从而硬吃了獐妖的几次蹬击,直接被蹬碎了半个鹰首。
李曦凤看了飞行兵俑的面板,品质从白色变成了灰色的残次品。
这也导致【兵俑术】的加成下降了一个档次,直接从“凝炁初期”掉到了“未入境”,实力大打折扣。
她可没忘记还有一个疑似未央盟的凶手在暗中虎视眈眈,所以连夜修复了兵俑。
揉着眼睛,任由芸枝将自己梳洗打扮,李曦凤难得真正享受了一回小姐待遇。
手上无事,她便打开了自身的面板。
界游梭的冷却又已经好了。
要回去吗?
她想起昨晚与獐妖的一战,飞行兵俑虽然机动性强,杀伤力也不俗,但战斗方式还是有诸多限制。
更主要的是她无法将大虞世界的物品带回现代,这就代表着一旦回去,飞行兵俑会滞留在大虞。
而她在现代依旧只是个柔弱毫无自保能力的少女。
最多就是能使用先天一炁进行一些远程攻击,但是这种攻击方式消耗极大,李曦凤计算过,以她现在的炁海容量,只能使用个五六次。
而且现代有没有先天一炁还两说,万一那群盯上她的人有枪,那她的这些小手段就完全上不了台面。
她也曾考虑过回去后直接去警署报警寻求庇护。
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的身份都解释不了,纯纯的黑户,去警署岂不是自投罗网。
‘还是在大虞积攒足够的实力后再回去,短时间内那些人应该没法把我和家人朋友联系在一起。’
李曦凤在心中做好了决断。
时间很快就到了申时。
“小姐,车已经备好了。”
阳光斜洒在李府的大门前,将匾额上的金漆照得熠熠生辉。
李曦凤走出大门,她身着一袭翠盖珠结月白长裙,外罩轻纱云肩,上面点缀着一颗颗白色珍珠,显得格外端庄秀雅,屹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李府门口,一整排的马车已经整装待发。
身旁的芸枝小心地扶起她的手臂,两人正要登上马车之时,李曦凤眼角余光瞥见了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李勤廉。
察觉到李曦凤看了过来,李勤廉脸上挂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是你搞的鬼啊。
李曦凤面无表情地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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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运楼位于临近郊外的城北,虽没有李府那边的街道热闹,但小桥流水,繁花绿柳也是别有雅趣。
李曦凤走下车,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酒楼。
长方形的黄色匾额,中间龙飞凤舞的写着“吉运楼”三个大字
李家姑爷的天地鉴仪式,李恭霖自然是相当重视的。
除开在云州求学的李云霄,整个李府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
“岳父大人来了,快快里面请!”
李金瑶与一浓眉方脸的锦袍青年站在门口,见到李府众人,青年眼前一亮,立刻迎上表情恭敬地与李恭霖等人寒暄起来。
想来这人便是此次的主角,统兵校尉高鹜了。
李曦凤就宛如透明人一般在众人身后打着哈欠。
到现在她还是很困。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寒暄完,正式入了吉运楼。
“欸,小妹你的位子可不在这。”
李曦凤正准备随着李府众人落座,身前突然被人挡了去路。
正是李勤廉。
他身后还跟着那名为李曦凤送禀天箓的名为付洪的高壮护院。
李勤廉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一张空桌,笑道:“那才是你的位子。”
“李勤廉…你在耍什么花样?”
李曦凤耷拉着眼,声音也冷了下来。
“唉,真是心寒,前日还兄长大人地叫呢,我都给你准备好回礼了,希望小妹能喜欢。”
李勤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好像只有那张桌有空位了......”
芸枝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李曦凤沉默片刻。
“走吧。”她带着芸枝走向空桌。
落座之后,看着周边几乎坐满的桌子,再看看自己这空荡荡的一桌,李曦凤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凤儿。”
突然,一声宠溺的轻唤突然从身后传来。
李曦凤浑身猛地泛起一阵恶寒,僵硬地扭过头去。
那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富态老者,头发半花,面色红润光泽,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臃肿的身上套着一件浅绿色的官服,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二十来岁的蓝衣女子,样貌只能算清秀,但眉眼间流露若有若无的风情,宛如春水荡漾,看上去甚是妩媚诱人。
“我方才去和李老哥打了个招呼,让你久等了。”
“侯...大人...”
李曦凤语气生硬,她已然认出了来人,正是青麓城主侯擎。
想起李勤廉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她的眼角抽了抽。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侯擎在李曦凤身旁坐了下来,先是目光热切地上下打量着李曦凤,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看了眼站在李曦凤身后,同样姿色不凡却另有一番韵味的芸枝,脸上越发流露出满意之色。
“以后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他想去握李曦凤缩在衣袍下的葇荑,却被李曦凤一个侧身躲开了。
侯擎倒也不尴尬,收回手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
“看来凤儿妹妹还是有些害羞呢。”蓝衣女子捂嘴轻笑。
李曦凤面无表情地朝对方看了过去。
“你是?”
“奴家宁丹霞,咱们以后可要以姐妹相称了呢。”
宁丹霞挽上侯擎的胳膊,隐约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谁要和你争一个死胖子!
李曦凤心中冷笑。
铛!
台上突然传来一声锣响,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高鹜站在台上,朝四周拱了拱手,中气十足道:
“感谢诸位肯赏脸参加鄙人的天地鉴。为让大家尽早吃上酒宴,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他拍拍手,一个小厮端上来一个盖着鎏金红布的盘子,盘上则放着一副画卷。
高骛抓过画卷,单手一抖,整幅画顿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先前李曦凤见到的那副画。
“此画名为《百燕归》,乃是我观夕阳归燕有感而作,画长二尺七寸,宽一尺三寸。”
他说完将画挂在木架上,又是拍了下手,几个小厮将天地鉴所需的五牲或牵或提地带上了台。
随着高鹜的一个眼神,几人手起刀落,精准地在五牲脖上开了道口子,潺潺鲜血顺着地上早就刻好的阵法纹路迅速蔓延,很快便绘成了一副鲜血阵法。
高鹜一脸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符。
正是禀天箓。
深吸了口气,他开始念诵起祷文。
直至“请天地鉴”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禀天箓炸成光点飞舞,场面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哼...哼...啊!啊!啊!”
几秒后,高鹜脸上突然暴起根根青筋,口中无意识地发出阵阵呻吟。
很快有人发现了台上的高鹜表情上的异样。
“这是在开辟炁海了!”
“高统兵入道了!”
“恭喜侯大人手下再添一员猛将啊!”
在场众人开始重新喧嚣起来,有眼力见的已经开始朝侯擎贺喜了。
明明台上之人满脸狰狞痛苦几乎昏厥,台下之人却喜气洋洋满是恭贺之声,显得格外诡异滑稽,像是一场荒诞离奇的闹剧。
“哈哈哈,我过了!我过了!”
万众瞩目之下,高鹜的眼中终于恢复了清明,他大笑着抓起毛笔往地上一按,以血为墨,唰唰挥出几笔,血墨宛如剑气,将台上几头被放了血的牲畜斩成数块。
这是...泼墨成剑?看来那便是以画入道的第一门神通。
李曦凤眼中闪过思索。
入道者每提升一个大境界都可获得一门新的神通。
‘如此想来同为画之道途的李恭霖至少是第二境的入道者,也难怪李家能在青麓盘踞多年。’
她收回视线,却发现身旁的芸枝怔怔地望向台上因为成功入道而放声大笑的高鹜,有些失神。
“怎么了?”李曦凤拉了拉她的衣角。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芸枝回过神来,拍着饱满的胸脯,掀起阵阵涟漪。
“确实是有点血腥...不过你能别拍了吗?”
“啊?”芸枝不明所以。
你没发现附近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