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萧看到孙儿出生,杨家庄事业蒸蒸日上,人生没有太多的遗憾,心中唯一忘不了的是当年惶惶逃命的日子。
眼见自己七十多岁,身体机能日渐衰弱,时日恐已无多,京城杨家的恩怨难道跟着自己埋葬于黄土吗?
他的心中满是不甘!
想起京城杨家,杨云萧感到深深地无力。
别看他的修为在清江县排第一,可这点实力,连京城杨家的大门都打不进去。
后天境第九重,也就比普通人厉害点罢了,本质上还是一介凡人,寿命最多一百来岁,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只有突破后天境,进入先天境,人体发生质的改变,寿命能够大幅增长,拥有近三百岁的寿命。
“我若能突破进入先天境,延长寿命,就可以继续修炼下去,京城杨家的恩怨才有机会报!”
杨云萧知道所剩年寿不多,再不行动来不及了。
“剩下这点岁月,我再寻一次缘法吧,即便是死,也不留遗憾。”
廉颇老矣尚能饭,暮马伏枥志千里。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杨云萧当机立断,与庄中四位长老进行商量。
四位长老都是杨云萧出生入死的兄弟,加之年事已高,后人已经长大,心中没了牵挂,对于这个决定全部无条件支持。
“大哥,你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即便是死,咱们也要跟大哥你一起。”
杨破岳、杨铜柱、杨丛生、杨书龙四位长老异口同声。
“好,咱们老兄弟,重整旗鼓,再出发!”
这一刻,杨云萧豪气干云。
于是杨云萧辞去庄主之位,选任杨平安为杨家庄第二任庄主。
杨破岳四人一同辞去长老职位,选出几名后辈,新任命为五位长老,也就是杨百顺、杨迎鹤、杨千野、杨天海和杨泰来等人。
一应事情安排妥当,杨云萧带着四位老兄弟,策马扬鞭,出了杨家庄。
讲到这里,杨平安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天,父亲和四位长老离去时的情形。
杨平安问道:“父亲,四位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归来?”
杨云萧眼中写满坚毅:“孩儿,我等此去,勿要挂念。”
“他日归来日,必是化罡时!”
“若是未归,就当这一具残躯,洒在大苍的万里河山吧。”
说罢,骏马飞驰,踏雪奔腾。
马背上的五位老人,虽然年过七十,一个个目光炯炯,雄姿英发,脸上满是果敢和坚决。
冬日大雪纷飞,如玉如絮,五匹骏马不多时隐没于白茫茫之中。
只有杨家庄众人,看着远去的身影,伫立在地,良久未动。
杨平安说完,半晌无语。
肖文婷美目闪动,静静地不发一言。
杨宏的心思沉浸在父亲所说往事中,良久长吁一口气:“对爷爷来说,人生纵有苦难,但坚定不移,初心不改,他是真正的英雄!”
“爷爷离开杨家庄,也有十六年了吧,这么多年可有他的消息?”
杨平安摇了摇头:“最初的几年,偶尔能收到一封书信,后来渐渐减少,最近一封书信还是五年前,从此没了他和四位叔叔的消息。”
听到杨平安的话,肖文婷和杨宏均是一阵默然。
杨平安道:“其实我知道,父亲一直有个执念,渴望有一天能够返回京城,了结几十年恩怨,一雪当年之辱。因此,父亲才在七十多岁高龄,毅然离家寻找缘法。”
肖文婷轻声说:“真气化罡的功法很稀少,即便是凤栖郡,唯有郡府衙、郡武院等廖廖几处才有。我们肖家在郡城算是大家族,却没有一本这样的功法。”
杨平安叹道:“郡武院虽说有真气化罡的功法,能学到的弟子千不足一,学了还不一定能练成。”
杨宏有些茫然:“父亲,真气化罡,真那么难吗?”
“真气化罡好比鱼跃龙门,一千条鱼未必跃过一条。你爷爷耗费一生,也难以突破那一层,其难度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杨平安话音一转:“当然,纵使千难万难,只要有希望,总得去尝试。”
“原本我们想着,你这次通过武比进入郡武院,苦修数年达到后天境第九重,大概率有机会学习真气化罡功法。”
“可是,谁都没料到,出了戴建这档子事,郡武院这条路,暂时怕是走不通了。”
“从县衙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思考这件事。到庄子后,我跟你母亲、两位长老商量许久,对于下一步,我们有个初步想法……”
肖文婷转过头去,显然在她心中,对这个想法并不认可。
杨平安看见肖文婷的神情,轻声安慰:“雏鹰终有展翅的一天,为了宏儿的将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杨宏想到爷爷的故事,心中隐隐猜到杨平安要说的那个办法。
杨平安定定地看着杨宏:“宏儿,武道跟读书一样,越年轻越有冲劲,越占优势。”
“我跟你娘亲,包括泰来、剑武两位长老,早已没了年轻时那种冲劲,我们几个这辈子或许止步于后天境。”
“但是,你才十六岁,人生的路还很长,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凤栖郡武院对于我们,似乎很了不得,但放眼整个大苍,属于最末流的那一类。”
“大苍幅员万里,还有许多级别更高、功法更精的武院、门派甚至大家族。”
“你爷爷当年走遍西南,曾获得数次参加考核的机会,若不是他年龄较大,加之根基受伤,未必不能进入那些高级的武院或门派。”
“宏儿,你爷爷的劣势,你不仅没有,相比却有更大的优势,那便是年轻。”
杨平安一字一句地道:“凤栖郡武院下次武比,还有一年时间。这一年里,若是你游历天下,未必不能提前找到缘法,甚至比郡武院好得多。”
肖文婷充满不舍:“平安,宏儿毕竟年少,能不能再过一段时间,等他长大点……”
杨宏接过母亲的话,正色道:“父亲,娘亲。我决定了,游历天下,重走爷爷当年走过的路!”
杨平安惊喜道:“宏儿,你有少年志,他日化罡必可期。接下来这段时日,咱们全力为你准备,等过年开春,雪化了出门。”
肖文婷点头道:“对啊对啊,等过了年,春天来了,天气暖和,慢慢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