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烧鸡的胖厨师气得七窍生烟,抄起菜刀便追了上去,口中大骂:“该死的臭叫花子,你给我站住!”
“赔我的烧鸡,老子要剁了你啊……”
“哈哈……”酒楼上的李境父女开怀大笑。
李青桐笑得捂住肚子,几乎喷饭:“太好玩了,哈哈……抢两只烧鸡,还带倒十几只鸡,真是个偷鸡大王……”
过了不久,胖厨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走回来,显然没有追到那个偷烧鸡的该死乞丐。
“造孽啊,善尽天良,求老天爷劈死他啊……”
胖厨师拨弄着地上沾满尘土的烧鸡,捶胸顿足一阵哀嚎。
“青桐,走,咱们去瞧瞧那个邋遢哥,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境轻轻挥手,一锭纹银落在楼下胖厨师跟前:“这块银子,补你烧鸡损失。”
“谢谢老爷赏赐……”胖厨师愣住,捡起地上的银子,左右张望,只听人声不见人影。
…………
流渡镇十多里外,芦苇丛生的江边一处沙滩,此地距离小镇较远,平日里人烟稀少,罕有人至。
离江水十多丈的沙岸上,今天多了一名满脸络腮胡须的男子。
男子席地而坐,脚边放着两只烧鸡和一个大酒缸。
“累了半天,也该犒劳下肚子。”
此人正是先前在镇上偷抢烧鸡的邋遢男子,只见他撕下一只烧鸡腿,塞进嘴里大口嚼吃,吃得满嘴流油。
“有肉无酒怎么成。”
拍开封泥,抱起酒缸大喝了一口,被烈酒呛得直咳嗽。
“这酒真是烈,喝着火辣辣的,像刀子,痛快!”
男子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喝着烈酒,咋咋呼呼的大声呼喊,神情姿态极为夸张。
就在男子大口吃喝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两条身影毫无声息的落在一棵大树上。
树丛掩映中,李青桐看着手舞足蹈的邋遢男子,轻声问:“爹爹,邋遢哥在发酒疯呢,不会是喝醉了吧?”
李境笑了笑:“放心,他在演戏。”
“演戏?”
李青桐大感疑惑,左右张望,更加不解:“荒郊野地的,鬼影子都没一个,演给谁看?”
沙滩上的邋遢男子喝得兴起,举起酒缸,仰头灌着烈酒,酒水大多从嘴角溢出,把胸前衣裳淋得湿透,一身浓郁的酒气散发开来。
“好酒,真是好酒啊,醉了醉了……要醉倒了……”
邋遢男子摇摇晃晃,脚下踉跄,身子歪斜,倒在沙滩上。
男子的身边,还有大半缸烈酒和一只半烧鸡没有吃完。
烈酒浓香和烧鸡肉香飘散,连树林中躲着的李青桐都闻到了香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果然香气诱人。
细若蚊吟的声音在李青桐耳中响起:“青桐,看江边。”
李青桐凝神看去,微波荡漾的江面上,“咕咕”冒出气泡,露出一颗乌青色鱼头。
鱼头足有磨盘大,两根长须粗如拇指,鱼嘴里长满尖牙,看起来非常可怖。
“鲶鱼怪!”
在李青桐惊讶的目光中,江中那个磨盘大的鱼头慢慢走出。
之所以用“走”,是因为那怪物直立而行,躯体好像一条鲶鱼,长着人类手脚般的四肢,站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远远看去就像一名身形魁梧的壮汉。
鲶鱼怪身躯露出水面,双脚站在水里,两颗鱼目咕溜溜转动,谨慎的盯着着四周,只要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即钻进江水。
“青桐,怎么样,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爹爹,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邋遢哥故意用烈酒和烧鸡勾引鲶鱼怪上岸,他是在假醉,等着鲶鱼怪靠近,他就会暴起攻击。”
李境有意考验女儿的推断能力:“还有呢?”
李青桐说道:“大凡妖兽、精怪修行,只有达到先天境,才能完全化成人形。”
“看这条鲶鱼怪的样子,仅练出手脚四肢,脑袋和身子大部分是鱼类形状,依我推断,它应该是八阶妖兽,相当于人类后天境第八重。”
李境点头肯定:“青桐,继续说。”
李青桐道:“八阶妖兽,智商相当于人类八九岁的小孩,邋遢哥虽然演技拙劣,破绽百出,但鲶鱼怪智商不高,又被酒肉吸引,大概率会上当。”
“青桐,你说的不错,基本上就是这样。”李境报以赞赏的眼神。
“爹爹,以上是我的推断,这里面却有一处关键点,实在说不通。”李青桐俏脸现出疑色。
“无论我怎么观察,感应不到邋遢哥身上的真气波动,他只是个普通人呀。”
李青桐语气中带着担忧:“在八阶妖兽面前,他这么做,岂不是以卵击石,等于自杀?”
李境笑道:“青桐,你看不出来,爹爹可看得真切。邋遢哥乔装打扮过,他的年龄最多比你大两岁。”
“而且,他应该修炼了一门玄妙功法,可以隐藏修为。”
“以我看,他的修为和鲶鱼怪差不多,你跟他相比,还差了那么一截。”
“什么?”李青桐惊道:“邋遢哥年龄才十六七岁,修为就达到后天境第八重,这份实力,即便在上京城那些大家族中,也算出类拔萃吧。”
“世界之大,能人异士众多,万不可小瞧天下人。”李境顿了顿,说道:“青桐。鲶鱼怪十分机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进江中。”
“难得有这次机会,你也做好准备,要是邋遢哥一击必杀不成,由你出手截住鲶鱼怪,为民除害。”
听到李境的话,李青桐有些紧张:“好的,爹爹。”
沙滩上,鲶鱼怪盯着远处躺着的邋遢男子,潜意识告诉它,那边应该有危险。
然而闻到浓烈的酒香和肉香,回想起人肉的味道,馋得它涎水直流。
狠狠地舔着鱼嘴,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
“呜哇……”
鲶鱼怪张开大嘴,吐出一条两尺长、手臂粗的乌黑铁棒,用它只有四根指头的粗壮手臂提着铁棒,朝邋遢男子走去。
鲶鱼怪走得很慢,前进几步便停顿片刻,又走几步再停顿片刻,十多丈距离,走了近半刻钟。
终于,鲶鱼怪离邋遢男子只有一丈多远,只见它巨口大张,抖动湿漉漉的长舌,猛地弹射。
舌头卷起烧鸡,倒回口中,也不细嚼,好似囫囵吞枣,连骨带肉全部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