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的灶房里头。
马华剁完了菜，转身迈进后厨，扯开嗓子喊了声：“傻柱嘞！”
傻柱溜达到炉子边一瞅，洗干净切好的菜堆在大盆里头，炒菜的大铁锅擦得锃亮。灶台上，油盐酱醋码得整整齐齐，就连炒菜的大勺，都搁得伸手就能拿到。
马华办事，就是板上钉钉的稳当！傻柱心里头暗自夸了一句。
“来啦，来啦！”新来的徒弟小胖，怀里抱着一捆柴火进门，一不留神，把炒菜的大勺给碰落地上了。
小胖忙不迭地捡起来往灶台上一搁。
傻柱瞧着小胖，小胖对着傻柱的脸，挠了挠脑袋。
这...师父一直盯着我，莫不是我又出岔子了？
我把柴火抱来了，下步该生火炒菜，是不是等我点火呢？
小胖赶忙挪到灶台前，正要弯腰坐下去。
“慢着！”傻柱喊了一嗓子：“你没觉着，忘啥事了？”
小胖挠了挠头，说：“我这就点火。”
“不是这茬儿，刚才你干啥来着？”傻柱提示着。
“抱柴火进来！”小胖应声道。
“然后呢？”
“然后得点火，您好炒菜啊！”
“你抱柴火进来，撞到啥东西没？”傻柱有些无奈，这小子，脑筋转得不活络。
“撞到师父您了！”
“还有呢？”
“还有，”小胖想了想，“没了。”
“刚才大勺是不是掉地上了？”傻柱语气里透着些火气。
“是！我捡起来啦！”小胖回答。
“你们家做饭，大勺掉地上，捡起来就接着用？”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
小胖一拍脑门，“我给忘了这茬！”
傻柱炒着菜，外面马华、刘岚几个人的嚷嚷声飘了进来。
“马华！”傻柱喊了一声：“你们在外头热闹啥呢？”
马华走到厨房门口，“都快晌午了，今儿来吃饭的人不多。
刘岚刚才问了，大伙儿都奔一车间看热闹去了。”
“看啥热闹？”傻柱撒了把盐到菜里。
“今儿是钳工二级考试。”马华说。
“听说了，一个升级考试有啥看头？”傻柱舀了勺菜尝了尝。
“升级考试没啥看头，王大毛有看头！”刘岚笑眯眯地凑过来，在马华背后说。“他们都是冲着王大毛去的！”
“嘿！”傻柱乐了：“奇了怪，王大毛那小子有啥好看的？不就个儿高点，脸白净点？”
“逗你呢！”刘岚说着，抓了把花生，靠着门框：“听说，王大毛自己报名考钳工六级！”
傻柱撇了撇嘴，“王大毛那小子？
他干钳工的日子，还没我颠勺的日子长。
二级钳工都悬，还考六级？”
“你别不信！”刘岚抓了把花生，接着说：“听说，连杨厂长都被惊动了呢！”
“其他车间的，听说有人要挑战钳工六级，饭也不吃了，都奔一车间看热闹去了。”
“听说，现在一车间挤得水泄不通，门槛都快被踩平了！”马华从小胖手里拿了两粒花生，说道。
傻柱冷笑一声，“我看王大毛那小子，是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
六级钳工，是他这辈分考得上的？
不自量力！”
刘岚看着傻柱说：“我倒是看好王大毛！”
傻柱打趣道：“你哪是看好他，分明是看上人家了！”
马华几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轧钢厂一车间。
晌午的休息时间到了，一车间里却是人头攒动。
听说有人主动要考钳工六级，其他车间的工人下了班都往这边赶。
像红星轧钢厂这样大的厂子，八级钳工也就易中海一个，六级和七级的加一块儿，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有的钳工干了一辈子，也就到五级为止。
这钳工等级，不光和工人的收入挂钩，更是身份的象征！
厂里那些六级以上的钳工，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工人，一步步爬上来，一级级考上去的。
而今这王大毛，原本考二级，忽然要考六级。
这样的热闹，谁能不好奇？谁不想抢个先机看个究竟？
要是王大毛考砸了，回头跟工友们聊聊他考试时的洋相、慌张，多不甘心。做出的东西多难看，说不定还没二级钳工的好。
万一王大毛考过了呢？那就更有谈资了！我亲眼见证了最年轻六级钳工的诞生。他考试时有多镇定，胸有成竹。考过后有多激动！做出来的东西，有多完美！
一车间的考核台前。
王大毛看完图纸，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
除了易中海，几个技术考核员时不时地惊叹。
这几个技术考核员，就是厂里屈指可数的六级七级钳工。
易中海虽然没吱声，但他看得比谁都仔细！
易中海想找王大毛操作中的漏洞，只要王大毛出一丝差错，易中海就能喊停！宣布王大毛的六级钳工晋级失败。
可易中海越看越没谱。不可能！怎么毫无破绽？
不可能！这套手法，易中海也就用过几次，车间里没人见识过，王大毛这小子咋会？
怎么可能？这种手艺，我都没见过，他倒弄得跟行家里手似的？
易中海已经呆立当场，愣愣地站着，思绪纷飞。
周老起初以为，王大毛这小伙子只是一时冲动。为了不打击积极性，周老才出面鼓励。
没想到，王大毛的表现令人震惊。
瞧王大毛那般行云流水的操作，哪像是个才工作几年的一级钳工？
每一步操作规程，严谨得很！
王大毛长长地呼了口气，在规定时间未到前，提前完成了作品。
抬头一看，车间里挤满了工友。
周老一把接过王大毛的作品，拿在手上。
这哪是个零件，分明是件艺术品！
看那曲线，看那棱角，看那弧度！
要不说，谁信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做出来的？
周老拿着王大毛的作品愣住了。
贾东旭的腿，又开始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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