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一番解释之后，虎敬晖这才知道。
原来李元芳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凭借声音和身形，还有武功的路数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此以后，想到方谦和金木兰杀害使团，救走刘金，并且利用西乡村鬼山藏匿官银，打造兵器的竟然也是李元芳！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虎敬晖的内心无疑是震惊万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元芳一个下级军官，竟然有那般强大的武功的同时，还有如此恐怖的分析和推断能力。
“元芳，的确是我这些年来遇到过最强的对手。”
“若不是在交手前，他已经是身疲力竭，或许我也留不下他。”
“我至今都不敢相信，在被我打成经脉寸断之后，他竟然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起李元芳，虎敬晖此时的眼神之中也是充满欣赏之色。
“大人，元芳真的去前营求援了吗？”
这同样是虎敬辉心中的一大疑问。
他原以为眼下幽州城也是内忧外患，狄仁杰派李元芳出去求援很正常。
但显然今夜狄仁杰早便知道自己会来对李二动手，所以提前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
那么既然如此，李元芳难道也并没有离开都督府，而是潜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元芳他确实去前营求援了，并不在府上。”
听到狄仁杰所言，虎敬辉也是带着几分不甘的点了点头。
李元芳确实不在，可刚才那数百道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和头顶巨大的铁锤，无疑是拥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虽然他之所以被铁锤砸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飞箭和亮起的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这样的埋伏哪怕是任何一个暗劲小成的武者都会感到无比的头疼。
一个外劲大成的郭虞辰假扮成李二，再加上出其不意的飞箭和铁锤，便让从来没有过败绩的他受到了重创。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杀死破庙之中的那个人，到底用什么东西让这些人身中蛇毒。”
“那种狠辣的毒，我还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在破庙中，虎敬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杀掉了那个金木兰的手下，此人和李二所中之毒，更是狄仁杰平身仅见。
对于钻研医道的他来说，一直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狄仁杰脸上的疑惑之色，虎敬辉便从自己上衣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匣子。
“别动！”
一旁的郭虞辰见到虎敬辉从衣服之中取出了这个看起来极其像是暗器的东西对准了狄仁杰，立时便将枪尖置于虎敬辉的脖子之处。
只要虎敬辉再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他便会取其性命！
“我是不会伤害大人的。”
虎敬辉看到郭虞辰这紧张的样子，便用手指将置于自己脖子上的枪尖移开，而后将小匣子递给了曾泰。
“此物，名叫无影针。”
拿到这个能够释放毒针的匣子，狄仁杰也是终于明白虎敬辉到底是如何做到在悄无声息之间杀掉了破庙中的那个人。
这样的暗器，可以说一般人根本是防不胜防，被毒针击中之后也是很快便会中毒而死。
如若李二不是自身武功高深，体内的真气一直在抵御着蛇毒的侵袭，恐怕赵老二和赵欣儿见到他的时候也早成了一具尸体。
“好一件杀人的利器！”
仔细端倪之后，狄仁杰也是将无影针放在一旁，看向面前的狄仁杰。
“今日败在大人和远方的手里，我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大人能够给我一个痛快，不要将我交到武则天的手上。”
此时的虎敬辉，被那数百斤的铁锤结结实实砸中腹部之后，已然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余力再动手。
平日里在他面前一招都走不过的郭虞辰，以及屋外的钦差卫队，都是能够轻易的取走他的性命。
“走吧。”
思考了许久之后，狄仁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背对着虎敬辉，沉声道。
“什么，大人？”
“他可是此案的元凶巨恶，怎么能这样轻易放他走？”
曾泰听到这句话之后，当下便是对狄仁杰说道。
在他看来，虎敬辉这个人威胁实在是太大，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他身份揭穿并且设计将其打的再无动手的能力，应该将其送进神都带到皇帝面前听后发落，怎么能就这么放他走。
听到狄仁杰的这句话，虎敬辉更是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听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狄仁杰会亲口说出放他走这样的话。
“你走吧。”
“我知道你不会开口说出你背后之人，但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我只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滥杀无辜。”
“我就当，千牛卫中郎将虎敬辉，为了查案身死。”
狄仁杰对虎敬辉又何尝不是既欣赏又同情，这样的人若是不被身份所累，本该是过着无忧无虑的一生，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带着仇恨卧薪尝胆活了三十多年。
这其中的痛苦，恐怕只有经历过的虎敬辉自己才知道。
对于武则天做的很多事，狄仁杰并不认可，但他却又无力改变。
因为他很明白武则天这个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其实对谁都不是绝对的信任，包括自己。
他之所以能够与皇帝之间保持着一个亦君亦友的关系，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懂得如何在武则天面前自处。
既能对武则天说旁人不敢说之言，又知道该如何把握好分寸，不去触碰其心中的逆鳞。
但即便如此，狄仁杰之前也是遭受过距离死亡只有半步的陷害，同样也有过被武则天随意的一脚踢开不管不顾的经历。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武则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所以才能活到今天。
狄仁杰知道，一旦将虎敬辉之事告之皇帝，武则天必然会用最痛苦的方式将虎敬辉折磨致死。
什么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什么昔日的恩宠，全都会在武则天知道真相之后化为乌有。
所以，虎敬辉才会请求狄仁杰不要将他交到武则天的手里，因为他不想经受这些对他来说比死屈辱百倍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