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迟疑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们是锦衣卫?”
“没错!”裴纶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摸出腰牌晃了晃。
他们来找卫大山,本就是要亮明身份的,也没什么好隐瞒。
云娘不由一脸煞白,急道:“你们不会是来抓大山的吧?”
“抓他?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为……”云娘说了两个字,却又顿了下来。
有些事,她不好说出口,生怕落入对方的圈套。
裴纶也不追问这件事,突然问了一句:“你与卫大山……真的是夫妻?”
“啊?”云娘有些惊愣,随之忙道:“当然是夫妻,我们拜了堂,成了亲,还宴请了客人,二位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的。”
“既是夫妻,这才成亲两年,为何便分房而居?”
云娘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因为……怕……怕影响大山休息。”
“还有,在你的房间里有一套男人的衣服,却不是卫总旗的,是谁的?”
“没……那是……那是……”
裴纶突然提高了音调:“是吕星的。”
“不……不是……”云娘已经语无伦次,心理也有些崩溃了。
这时,许文宣一脸微笑,用安抚的语气道:“夫人,你不必害怕。其实,昨晚我们已经来过一次,也能看得出来,你与卫总旗是彼此相爱的。”
“你们……”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原因导致你们之间多了一个男人,但我想,你一定有苦衷,对吧?”
云娘长长吐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
“二位大人,你们为何要关心这些事?这些……应该属于私事吧?与公事无关。”
许文宣突然说了一句:“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有事吧?”
云娘脸色一惊:“大山……到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抓了他?”
裴纶笑了笑:“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便越发令得云娘心里不安。
于是,咬了咬牙道:“好,妾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要为难大山。”
“没问题!”
听到这回答,云娘心里稍安,终于讲起了这一切的缘由。
“在嫁给大山之前,妾曾嫁过人,丈夫是个小旗,不幸染上了肺病……”
听她娓娓道来,许文宣忍不住与裴纶对视了一礼,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
看来,之前是真的误会了。
“吕星逼着妾做他的女人,妾没有办法。他又不敢娶我,便让妾假意嫁给大山,方便他找借口过来……”
“与大山相处了两年,妾的心里不知不觉便有了他……”
“前几天大山还说,一定会想法子凑些银子还给吕星,与吕星做个了断。”
“原来如此!”裴纶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他过得这么苦。”
云娘凄凉地笑了笑:“那天他对妾说,他早在几年前便喜欢妾了。但那时候妾的前夫还在,也只能将爱藏在心里头。
那一刻,妾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两年他的心有多痛,忍得有多苦。”
裴脸道:“云娘,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次,我们是来查庆王的。
如果你帮着一起说服卫大山帮我们,事成之后我便带你们一起入京。”
“真的?”云娘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一旦掌握了庆王谋反的证据,便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卫总旗升百户绝对没问题。”
云娘一脸凝重,点了点头:“明白了,妾一定会劝大山,多谢二位大人的一片苦心。”
裴纶笑了笑:“你也多原谅,之前一直追问你那些事,只是想知道大山到底有没有变。”
“大人与大山很熟吗?”
“没错,以前在京城时,他曾是我的手下。”
云娘不由盈盈福了一礼:“原来是这样,请二位大人受云娘一拜!”
“云娘不必多礼。”
傍晚时分,卫大山回到了家里。一进厨房,不由一脸讶然:“云娘,这……你怎么弄了一桌子的菜?”
云娘笑盈盈道:“因为有贵客来。”
“贵客?”卫大山皱了皱眉:“姓吕的?”
一听此话,云娘的脸容不由凝在脸上,声音一下也转冷了:“你终究还是忘不了这件事,对不对?”
“不是……云娘,对不起,是我的错。”
卫大山赶紧上前搂着云娘好言相哄。
“快松手……”云娘急了,脸羞得通红。
“不放!除非你亲我一下。”
“来,我亲你!”突然间,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卫大山惊了一跳,猛地将云娘护在身后,同时伸手拔刀:“谁?”
“呵呵,几年没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裴……裴大人?”卫大山不由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嗯,还算认得。”裴纶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许文宣也走了出来,不等卫大山开口,裴纶便介绍道:“大山,这是北镇抚司千户,许大人。”
卫大山吃了一惊:“就是杀了魏忠贤的那个许大人?”
“对!”
卫大山赶紧上前见礼:“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许文宣笑道:“卫总旗,裴大人如今也是北镇抚司副千户了。”
“真的?太好了,恭喜裴大人!二位大人,快,快上座!云娘,倒酒。”
倒上酒,卫大山端起酒杯道:“卑职先敬二位大人一杯。”
“慢!”裴纶却喝了一声,又道:“酒,咱们可以慢慢喝,但有个问题我必须要你先回答。”
“大人请问。”
“你是庆王府的人,还是朝廷的人?”
卫大山愣了愣,随之一脸凝重道:“自然是朝廷的人。”
“好,来,干一杯!”
干了一杯,又倒上了酒。这次,裴纶先端起酒杯,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是朝廷的人,为何对庆王府的动向隐瞒不报?”
“这……”卫大山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连你也被庆王收买了?”
卫大山叹了一声:“裴大人,卑职只是个小小总旗,就算有心要告发,也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
“裴大人有所不知,庆王府山高皇帝远,朝廷也很难监管。
王府一众官员包括宁夏府一带的官员,有几个没收过庆王的好处?
他们早已抱成了一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有人想要告发,也很难撕开他们织下的层层关系网……”
说到这里,卫大山顿了顿。
又道:“卑职敢摸着良心说,从未与他们同流合污。只是,卑职人微言轻,也只能得过且过。”
“好,就冲着你这句从未同流合污,咱们再干一杯!”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