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侠，这是……”
一坐下，江阿生下意识瞟向那几乎占了半个桌面的蓝布包裹。
而且，那包裹里还散发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腐败的食物与药材混和在一起的味道。
许文宣瞟了江阿生与曾静一眼，笑道：“想来，二位应该认识这里面的东西。”
说完，抬手解开包裹。
“罗摩遗体？”
等他一解开，夫妻二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
二人已经伪装了多年，本以为可以做到古井无波，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
但见到包裹里的罗摩遗体之后，终于还是失了态。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毕竟他俩都见过真正的罗摩遗体上半部，终究还是认出这半部遗体乃是伪造。
江阿生叹了一声，瞟向妻子问了一句：“娘子，你怎么知道这是罗摩遗体？”
“我……我听人说起过……”
其实这时候，曾静也心生了怀疑。
她之所以失态，是因为罗摩遗体上半部早就被她藏起来了，如今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自然有些震惊。
但是，丈夫怎么会失态？
难道他知道罗摩遗体的事？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这时，许文宣也叹了一声：“其实在下并不想打扰你们夫妻的平静生活，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到底是谁？”曾静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文宣笑了笑：“我想，你们夫妻应该坦诚相对，这样才有机会将黑石彻底铲除……”
一听到“黑石”这个字眼，夫妻俩不由齐齐变色。
“好了，你们夫妻俩好好谈谈……”
说话间，许文宣收起那具假的罗摩遗体，转身大步而去。
等他一走，曾静不由瞟向江阿生，一脸凝重道：“阿生，他到底是谁？”
江阿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顿了片刻，终于看着妻子艰涩地问了一句：“你呢？你到底又是谁？”
“我……”曾静犹豫了一会，长叹了一声：“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
江阿生凄楚地笑了笑：“接受不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事？”
“阿生……”
“也罢，我先让你看样东西。”
说完，江阿生找了一把小铁锹，启开了地面的砖，并挖出了一个小铁盖。
揭开盖子后，他从地下抽出了一长一短两把剑。
“还认不认识这两把剑？”
一见到这两把剑，曾静不由失声惊呼：“参差剑？你……你是……”
她差点脱口喊出“张人凤”这个名字。
“不可能……”
随即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她带着罗摩遗体准备出城，路经一处石桥的时候，张人凤竟然追了过来。
那时候张人凤已经受了重伤，根本不是细雨的对手，没过几招便被一剑刺中了胸口，并跌下了石桥。
江阿生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年那一剑换作别人，铁定活不了。
可你却万万没有想到，我天生五脏有异，常人心脏在左，而我却在右，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我也让李鬼手给我换了一张脸，改名江阿生，回到京城找到了你……
我每一天都可以杀了你，但为了将你们黑石一网打尽，便一直隐忍着……”
听到这里，曾静已泪如雨下：“原来，从头到尾你都知道。”
“不错！”
“呵呵呵，我真傻……”曾静凄楚地笑了笑：“阿生，我不怪你，这是我应得的。不过阿生，在你杀我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真心对我过？”
江阿生也泪流不止，握剑的手颤抖着：“万万不可能！如果不是你，不是黑石，我又怎会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猛地冲到曾静面前，剑锋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娶你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杀光黑石的人，为先父报仇雪恨……”
“阿生，动手吧！”
曾静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的动静，许文宣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没有出现，也没有劝阻。
他心知，江阿生其实是深爱着妻子的，他下不了手。
果然，江阿生握剑的手一阵颤抖，只是在妻子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走吧……”他终于收起了剑，转过身喃喃道：“如果先父知道我杀一个弱女子，他泉下有知，必不瞑目。”
曾静长长吐了一口气，突然喝了一声：“看剑！”
江阿生心里一惊，本能地转过身递出一剑……
然而，他出剑的那一刻方才发现妻子的手里根本没有剑。
她泪中带笑，只是摆出一副出剑的姿势，静静地看着那一剑刺向她的身体。
“娘子！”
江阿生惊呼了一声，急急收剑。
他终于明白，妻子是故意引他出剑，一心求死。
但，二人的距离太近了，剑锋依然还是刺入了曾静的胸膛。
“娘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阿生流着泪扔了剑，急急上前搂住了摇摇欲坠的妻子。
曾静面无血色，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阿生，不要自责，这是……我欠你的……”
这时，许文宣匆匆走了进来，吩咐道：“快，将她放在床上去，再拿些酒来。”
“哦……”
江阿生应了一声，赶紧抱起妻子放到床上，然后又去找酒。
“把酒倒在伤口上冲洗几次，再敷些金创药止血，我去找人来救她。”
说完，许文宣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凌道长背着个小药箱匆匆赶来。
检查了一下伤势，凌道长回道：“还好刺得不深，而且偏了几分，不然就危险了……”
听到凌道长这么一说，江阿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之冲着许文宣与凌道长拱手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
“不必客气……”许文宣回了一句，又道：“事到如今在下便敞明了说，上次在下便说过，刀不会自己杀人，杀人的是持刀的人……”
不等他说完，江阿生重重点头：“我明白，我曾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捣毁黑石。”
“嗯！”许文宣笑了笑：“之前给你们夫妻俩看那具假的罗摩遗体，就是为了布一个局，将曹锋等人引出来。”
江阿生不由心里一动：“这么说，紫青双剑是你杀的？”
他其实早就知道紫青双剑不可能有真的遗体，真的罗摩遗体一直就在妻子手中。
许文宣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